至正乙巳纪兴十首 其十

人生居世间,弱草栖轻尘。胡为事微利,汨汨疲精神。

牙筹较锱铢,会计夜达晨。黄金积成埒,焉能葆吾真。

题凑锢三泉,蔂梩亦掩身。贵贱同一死,感慨为酸辛。

不同草木腐,予怀古其人。

苏州府昆山人,字子英。工诗,长于乐府。洪武初为苏州府学训导。有《可传集》、《耕学斋诗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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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日临川谢病还,求田问舍独相关。
宋时有井如今在,却种胡麻不买山。
得地牡丹盛,晓添龙麝香。主人犹自惜,锦幕护春霜。

大事因缘意未深,知公济物自初心。聊将石室岩前雨,来作商家旱岁霖。

飞蓬病叶声索索,暗壁孀娥梦中泣。虫声萤影伴寒雨,二十三丝夜弹苦。

千花翻红上凉叶,万宝吹香落金雪。佩萸戏马谁家郎,不管人间更漏长。

樊笼寄食老低摧,组丽深藏肯自媒。
天日清明聊一吐,儿童初见互惊猜。
罗带双垂画不成。殢人娇态最轻盈。酥胸斜抱天边月,玉手轻弹水面冰。
无限事,许多情。四弦丝竹苦丁宁。饶君拨尽相思调,待听梧桐叶落声。

  右金石录三十卷者何?赵侯德父所著书也。取上自三代,下迄五季,钟、鼎、甗、鬲、盘、彝、尊、敦之款识,丰碑、大碣,显人、晦士之事迹,凡见于金石刻者二千卷,皆是正伪谬,去取褒贬,上足以合圣人之道,下足以订史氏之失者,皆载之,可谓多矣。

  呜呼,自王播、元载之祸,书画与胡椒无异;长舆、元凯之病,钱癖与传癖何殊。名虽不同,其惑一也。

  余建中辛巳,始归赵氏。时先君作礼部员外郎,丞相时作吏部侍郎。侯年二十一,在太学作学生。赵、李族寒,素贫俭。每朔望谒告出,质衣,取半千钱,步入相国寺,市碑文果实归,相对展玩咀嚼,自谓葛天氏之民也。后二年,出仕宦,便有饭蔬衣练,穷遐方绝域,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。日就月将,渐益堆积。丞相居政府,亲旧或在馆阁,多有亡诗、逸史,鲁壁、汲冢所未见之书,遂力传写,浸觉有味,不能自已。后或见古今名人书画,一代奇器,亦复脱衣市易。尝记崇宁间,有人持徐熙牡丹图,求钱二十万。当时虽贵家子弟,求二十万钱,岂易得耶。留信宿,计无所出而还之。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。

  后屏居乡里十年,仰取俯拾,衣食有余。连守两郡,竭其俸入,以事铅椠。每获一书,即同共勘校,整集签题。得书、画、彝、鼎,亦摩玩舒卷,指摘疵病,夜尽一烛为率。故能纸札精致,字画完整,冠诸收书家。余性偶强记,每饭罢,坐归来堂烹茶,指堆积书史,言某事在某书、某卷、第几叶、第几行,以中否角胜负,为饮茶先后。中即举杯大笑,至茶倾覆怀中,反不得饮而起。甘心老是乡矣。故虽处忧患困穷,而志不屈。收书既成,归来堂起书库,大橱簿甲乙,置书册。如要讲读,即请钥上簿,关出卷帙。或少损污,必惩责揩完涂改,不复向时之坦夷也。是欲求适意,而反取憀憟。余性不耐,始谋食去重肉,衣去重采,首无明珠、翠羽之饰,室无涂金、刺绣之具。遇书史百家,字不刓缺,本不讹谬者,辄市之,储作副本。自来家传周易、左氏传,故两家者流,文字最备。于是几案罗列,枕席枕藉,意会心谋,目往神授,乐在声色狗马之上。

  至靖康丙午岁,侯守淄川,闻金寇犯京师,四顾茫然,盈箱溢箧,且恋恋,且怅怅,知其必不为己物矣。建炎丁未春三月,奔太夫人丧南来。既长物不能尽载,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,又去画之多幅者,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,后又去书之监本者,画之平常者,器之重大者。凡屡减去,尚载书十五车。至东海,连舻渡淮,又渡江,至建康。青州故第,尚锁书册什物,用屋十余间,冀望来春再备船载之。十二月,金人陷青州,凡所谓十余屋者,已皆为煨烬矣。

  建炎戊申秋九月,侯起复知建康府。已酉春三月罢,具舟上芜湖,入姑孰,将卜居赣水上。夏五月,至池阳。被旨知湖州,过阙上殿。遂驻家池阳,独赴召。六月十三日,始负担,舍舟坐岸上,葛衣岸巾,精神如虎,目光烂烂射人,望舟中告别。余意甚恶,呼曰:“如传闻城中缓急,奈何?”戟手遥应曰:“从众。必不得已,先弃辎重,次衣被,次书册卷轴,次古器,独所谓宗器者,可自负抱,与身俱存亡,勿忘之。”遂驰马去。途中奔驰,冒大暑,感疾。至行在,病痁。七月末,书报卧病。余惊怛,念侯性素急,奈何。病痁或热,必服寒药,疾可忧。遂解舟下,一日夜行三百里。比至,果大服柴胡、黄芩药,疟且痢,病危在膏盲。余悲泣,仓皇不忍问后事。八月十八日,遂不起。取笔作诗,绝笔而终,殊无分香卖履之意。

  葬毕,余无所之。朝廷已分遣六宫,又传江当禁渡。时犹有书二万卷,金石刻二千卷,器皿、茵褥,可待百客,他长物称是。余又大病,仅存喘息。事势日迫。念侯有妹婿,任兵部侍郎,从卫在洪州,遂遣二故吏,先部送行李往投之。冬十二月,金寇陷洪州,遂尽委弃。所谓连舻渡江之书,又散为云烟矣。独余少轻小卷轴书帖、写本李、杜、韩、柳集,《世说》、《盐铁论》,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,三代鼎鼐十数事,南唐写本书数箧,偶病中把玩,搬在卧内者,岿然独存。

  上江既不可往,又虏势叵测,有弟迒任敕局删定官,遂往依之。到台,台守已遁。之剡,出陆,又弃衣被。走黄岩,雇舟入海,奔行朝,时驻跸章安,从御舟海道之温,又之越。庚戌十二月,放散百官,遂之衢。绍兴辛亥春三月,复赴越,壬子,又赴杭。

  先侯疾亟时,有张飞卿学士,携玉壶过,视侯,便携去,其实珉也。不知何人传道,遂妄言有颁金之语。或传亦有密论列者。余大惶怖,不敢言,亦不敢遂已,尽将家中所有铜器等物,欲走外廷投进。到越,已移幸四明。不敢留家中,并写本书寄剡。后官军收叛卒,取去,闻尽入故李将军家。所谓岿然独存者,无虑十去五六矣。惟有书画砚墨,可五七簏,更不忍置他所。常在卧塌下,手自开阖。在会稽,卜居土民钟氏舍。忽一夕;穴壁负五簏去。余悲恸不已,重立赏收赎。后二日,邻人钟复皓出十八轴求赏,故知其盗不远矣。万计求之,其余遂不可出。今知尽为吴说运使贱价得之。所谓岿然独存者,乃十去其七八。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,三数种平平书帙,犹复爱惜如护头目,何愚也耶。

  今日忽阅此书,如见故人。因忆侯在东莱静治堂,装卷初就,芸签缥带,束十卷作一帙。每日晚吏散,辄校勘二卷,跋题一卷。此二千卷,有题跋者五百二卷耳。今手泽如新,而墓木已拱,悲夫!

  昔萧绎江陵陷没,不惜国亡,而毁裂书画。杨广江都倾覆,不悲身死,而复取图书。岂人性之所著,死生不能忘之欤。或者天意以余菲薄,不足以享此尤物耶。抑亦死者有知,犹斤斤爱惜,不肯留在人间耶。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。

  呜呼,余自少陆机作赋之二年,至过蘧瑗知非之两岁,三十四年之间,忧患得失,何其多矣!然有有必有无,有聚必有散,乃理之常。人亡弓,人得之,又胡足道!所以区区记其终始者,亦欲为后世好古博雅者之戒云。

  绍兴二年、玄黓岁,壮月朔甲寅,易安室题 。

素雪舒梅遍,苍烟带竹深。林扉开净色,庭木落疏阴。

五马故人去,三杯游子吟。池亭多可到,归路恐难寻。

逍遥微物累,出处任天真。
薄宦已陈梦,青山犹故人。
鉴湖凉不暑,荷叶净无尘。
往往入图画,扣舷欹角巾。

涉世形容悴,违时嗜好偏。偶犹身未死,岂为己无眠。

道丧文趋刻,谈高学类禅。申生真毙犬,望帝竟啼鹃。

欲知慈母心,磊磊高山石。欲知慈母操,青青古岩柏。

阿母生儿才十年,空山别鹤悲离弦。儿今读书母身健,绩麻夜坐明镫前。

父昔生儿愿儿好,儿心一寸春晖草。母在山中父在天,结庐长在白云边。

风力是举。
而台阶序平。
重黎既登。
而天地位成。
功无与让。
铭太常之旌。
世不失职。
受骍毛之盟。
辑瑞班瑞。
穆穆于尧门。
惟翰惟屏。
膴膴于周京。
功成而治。
定礼乐斯存。
复子而明。
辟姬旦何言。

去朝市。朝市深归暮。辞北缨而南徂。浮东川而西顾。

逢天地之降祥。值日月之重光。当伊仁之菲薄。非余情之信芳。

充待诏于金马。奉高宴于柏梁。观斗兽于虎圈。望窈窕于披香。

游西园兮登铜雀。攀青琐兮眺重阳。讲金华兮议宣室。昼武帷兮夕文昌。

佩甘泉兮履五柞。簪枍栺兮绂承光。托后车兮侍华幄。游渤海兮泛清漳。

天道有盈缺。寒暑递炎凉。一朝卖玉碗。眷眷惜馀香。

曲池无复处。桂枝亦销亡。清庙徒肃肃。西陵久茫茫。

薄暮余多幸。嘉运重来昌。忝稽郡之南尉。典千里之光贵。

别北芒于浊河。恋横桥于清渭。望前轩之早桐。对南阶之初卉。

非余情之屡伤。寄兹焉兮能慰。眷昔日兮怀哉。日将暮兮归去来。

池南池北蜀宫春,红湿花枝压锦城。袖手纵观花似笑,相看一脉话尤情。

花上黄莺子,??声可怜。美人颜似玉,对此弄鸣弦。

玩之能不足,眷恋在龆年。花飞鸟亦散,洒泪秋风前。

睡初醒,起来天未明。独拥寒衾。偏自梦难成。帘外冷风斜月透银屏。

何处箫呜咽,不堪听。

传街轧轧度车声,夹道翩翩共雁行。
色养正须夸独乐,真廉何得似双清。
便当坐进传吾道,何必求为身后名。
大字已烦呵妙手,一犁依旧作胜氓。
半天钟鼓宴峥嵘,早晚阴晴景旋生。
湖暖水香春载酒,月寒云白夜闻笙。
金龟破海头争出,玉鹭排烟阵自横。
我是蓬莱东道主,倚栏长占日初明。

罗浮山下策枯藜,琪树琼林属品题。两腋天风何处去,锦岩西更碧云西。

急雨声中夜漏长,晓来嫩水涨平塘。
试扶竹杖穿三径,知折梅花荐一觞。
我纵捻须难得句,君才开口便成间。
偃旗仆鼓退三舍,且逊元戎十乘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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