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雷驱鳄出海地,通商口开远人至。黄沙幻作锦绣场,白日腾上金银气。
峨峨新旧两海关,旧关尚属旗官治。先生在关非关吏,我欲从之问关事。
新关主者伊何人?短衣戴笠胡羊鼻。新关税赢旧关绌,关吏持筹岁能记。
新关税入馀百万,中朝取之偿国债。日日洋轮出入口,红头旧船十九废。
土货税重洋货轻,此法已难相抵制。况持岁价两相较,出口货惟十之二。
入口岁赢二千万,曷怪民财日穷匮。惟潮出口糖大宗,颇闻近亦鲜溢利。
西人嗜糖嗜其白,贱卖赤砂改机制。年来仿制土货多,各口华商商务坠。
如何我不制洋货,老生抵死雠机器。或言官实掣商肘,机厂欲开预防累。
此语或真吾不信,祗怪华商少雄志。坐令洋货日报关,万巧千奇无不备。
以其货来以人往,大舱迫窄不能位。岁十万人出此关,偻指来归十无四。
十万人中人彘半,载往作工仰喂饲。可怜生死落人手,不信造物人为贵。
中朝屡诏言保商,惜无人陈保工议。我工我商皆可怜,强弱岂非随国势?
不然十丈黄龙旗,何尝我国无公使?彼来待以至优礼,我往竟成反比例。
且看西人领事权,雷厉风行来照会。大官小吏咸朒缩,左华右洋日张示。
华商半悬他国旗,报关但用横行字。其中大驵尤狡狯,播弄高权遽横恣。
商誇洋籍民洋教,时事年来多怪异。先生在关虽见惯,思之应下哀时泪。
闽粤中间此片土,商务蒸蒸岁逾岁。瓜分之图日见报,定有旁人思攘臂。
关前关后十万家,利窟沉酣如梦寐。先王古训言先醒,可能呼起通国睡。
出门莽莽多风尘,无奈天公亦沉醉。
东溪先生才品高,当今作者推风骚。读书万卷颇自得,兴来落笔生波涛。
波涛旦夕为霖去,洒向人间作膏雨。万方草木一时春,六月南薰吹溽暑。
东林野老懒下床,朝来忽觉清风凉。披衣起问风来处,闻说东溪正束装。
轻装结束何所有,奚背诗囊大如斗。生平心血为谁倾,留与苍生作粮糗。
婴儿索乳饥待餐,民胞物与应相关。漫将诗卷酬风月,换取经纶起痌瘝。
此身只合宰天下,区区百里胡为者。至人出处不易知,小用大用无取舍。
良庖游刃恢有馀,割牛割鸡同批虚。一朝利器在公手,盘根错节当何如。
先生行矣时未晚,抟风直上鹏程远。早将名字列屏风,伫见文章推补衮。
朝来墨绶暮黄扉,黑头宰相遥相思。不须更问东林老,期君努力为所为。
高堂出郭二舍近,午憩东阳安乐镇。双堤对峙似城墙,中坳一道如壕圳。
驱车下坂抵坳峙,低平尽处还复登。半坳一门字斗大,滨盐沧盐两分界。
不知此是古黄河,且峙且顾心疑怪。前询父老为予言,河北山东此处分。
滨隶河南沧隶北,河流已改界仍存。古河来自白马渡,东过开州城下去。
遂入沧河越鲁河,入海当年犹此处。自从六七十年来,南趋梁汴会于淮。
河患古来兖州极,今日兖州河道塞。忆昔初通禹贡时,道元渔仲遍参稽。
万语千言俱纸上,亲见亲闻今指掌。振古黄河北道流,渐渐南移天地秋。
今径与淮同入海,北峙无用济河舟。世事古今大奇变,岂但蓬莱更清浅。
他年欲续《山海经》,聊述此诗纪闻见。
行分幕府凤凰池,窃拟瑶阶獬豸仪。在职况当无事日,读书应似未官时。
客荒南国惭丹桂,老灌西园长绿葵。贤甚交承王博士,滕王阁上酒欢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