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风起礼沛,海水群飞扬。逐鹿未有归,飞熊犹道旁。
一见契千载,立谈开八荒。蛟龙不可羁,鸿鹄得新翔。
昔为黄石师,智策无与双。晚蹈赤松赏,功名忽如忘。
由来神仙流,理与天地长。陵谷自有迁,若人岂复亡。
我行览遗迹,城邑空苍苍。感古追远游,白云杳无乡。
削出目则山,矗起阿僰部。舍马从步入,路仄足迹聚。
泥湿苔如镜,石锐势若拒。攀援断藤行,数起而数仆。
山脚霞未明,山腰日已午。曲径从今日,草木自万古。
丛丛回寒风,霏霏染翠羽。仿佛露崇冈,蛮营列山坞。
废灶留残烟,道傍拾遗弩。泠然泉声落,似犹杂金鼓。
盘顶云雾开,秀峰若可数。恍惚见吴山,慰此行路苦。
未敢舒鸾啸,恐惊豺虎怒。
公讳愈,字退之,昌黎人。生三岁,父殁,养于兄会舍。及长读书,能记他生之所习,年二十五,上进士第。
元和十二年秋,以兵老久屯,贼未灭,上命裴丞相为淮西节度使,以招讨之。丞相请公以行,为行军司马,从丞相居于郾城。公知蔡州精卒悉聚界上,以拒官军,守城者率老弱,且不过千人,亟白丞相,请以兵三千人间道以入,必擒吴元济。丞相未及行,而李愬自唐州文城垒提其卒以夜入蔡州,果得元济。蔡州既平,布衣柏耆以计谒公,公与语,奇之。遂白丞相曰:“淮西灭,王承宗胆破,可不劳用众,宜使辩士奉相公书,明祸福以招之,彼必服。”丞相然之。公令柏耆口占为丞相书,明祸福,使柏耆袖之以至镇州。承宗果大恐,上表请割德、棣二州以献。丞相归京师,公迁刑部侍郎。
岁馀,佛骨自凤翔至,传京师诸寺,时百姓有烧指与顶以祈福者。公奏疏言:“自伏羲至周文、武时,皆未有佛,而年多至百岁,有过之者。自佛法入中国,帝王事之,寿不能长。梁武帝事之最谨,而国大乱。请烧弃佛骨。”疏入,贬潮州刺史。移袁州刺史,百姓以男女为人隶者,公皆计佣以偿其直而出归之。入迁国子祭酒。有直讲能说《礼》而陋于容,学官多豪族子,摈之不得共食。公命吏曰:“召直讲来,与祭酒共食。”学官由此不敢贱直讲。奏儒生为学官,日使会讲。生徒奔走听闻,皆相喜曰:“韩公来为祭酒,国子监不寂寞矣。”
公气厚性通,论议多大体;与人交,始终不易。凡嫁内外及交友之女无主者十人。幼养于嫂郑氏,及嫂殁,为之服期以报之。深于文章,每以为自扬雄之后,作者不出,其所为文未尝效前人之言,而固与之并。自贞元末,以至于兹,后进之士,其有志于古文者,莫不视公以为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