弱羽填潮,愁鹊带血,凝望宫槐烟暮。并命鸳鸯,谁倩藕丝留住。
搴杜药、正则怀湘,珥瑶碧宓妃横浦。误承受、司命多情,一双唤转断肠路。
人间兵甲满地,辛苦蛟龙外,前溪难渡。壮发三千,黏湿远山香妩。
凭蝶梦、吹恨重生,问竹简、殉花何处。肯轻负女史苌弘,止耽莺燕语。
身到山中几十回,山之面目求全开。如今山外看山里,始觉玲珑破碎来。
长日罢樵苏,青林听鹧鸪。无诗不似舅,有论即潜夫。
岸帻流云度,闭门芳草敷。敢劳迁幸舍,肯浪哭穷途。
昔犹援属国,今岂乏余皇。势欲成恇怯,人谁与激昂。
邑无经月备,岁夺累年穰。独可号风伯,东驱海若藏。
高山生自云,山为云气拥。天风一吹荡,云挟山欲动。
无意入云中,湿烟如海涌。古树郁苍翠,危石露巃嵷。
时闻鸣鹤声,疑蹑仙人踵。仰窥天近远,一气接澒洞。
出云复入云,马首双耳耸。我欲袖云归,妙手莫能捧。
羡子山中人,著书得几种。尽日看云飞,心清绝俗冗。
冷云低幂帘栊影,秋阴酿来何骤。细不成丝,轻如散曲,作弄霜威僝僽。
霏霏住否。正落叶声中,暗蛩喑后。梦醒空斋,峭寒清逼琐窗透。
侵寻时序逝水,记良宵迓客,刚剪春韭。翠减宫槐,华开野菊,又是授衣时候。
相如病久,对枯树黄疏,夜灯青瘦。羡到栖鸦,卜居浑未有。
署之东园,久茀不治。修至始辟之,粪瘠溉枯,为蔬圃十数畦,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。春阳既浮,萌者将动。园之守启曰:“园有樗焉,其根壮而叶大。根壮则梗地脉,耗阳气,而新植者不得滋;叶大则阴翳蒙碍,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。又其材拳曲臃肿,疏轻而不坚,不足养,是宜伐。”因尽薪之。明日,圃之守又曰:“圃之南有杏焉,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,其下之地最壤腴,以杏故,特不得蔬,是亦宜薪。”修曰:“噫!今杏方春且华,将待其实,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?”因勿伐。
既而悟且叹曰:“吁!庄周之说曰:樗、栎以不材终其天年,桂、漆以有用而见伤夭。今樗诚不材矣,然一旦悉翦弃;杏之体最坚密,美泽可用,反见存。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?”
他日,客有过修者,仆夫曳薪过堂下,因指而语客以所疑。客曰: “是何怪邪?夫以无用处无用,庄周之贵也。以无用而贼有用,乌能免哉!彼杏之有华实也,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,幸矣。若桂、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,盖有利之者在死,势不得以生也,与乎杏实异矣。今樗之臃肿不材,而以壮大害物,其见伐,诚宜尔,与夫才者死、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。凡物幸之与不幸,视其处之而已。”客既去,修善其言而记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