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长门至南台,舟行即事二首 其二

入港高悬五色旗,烟中楼阁认霏微。倚樯忘却双轮捷,怪道邻舟似箭飞。

林朝崧

林朝崧(1875-1915),字俊堂,号痴仙,台湾彰化县雾峰乡人。林朝崧出身于武功之家,其父亲林利卿、族伯林文察、族兄林朝栋均是清朝同治、光绪年间颇有战功的将领。林朝崧作为栎社的发起人和首任理事,在台湾地方文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,被誉为“全台诗界泰斗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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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郁杨柳枝,萧萧征马悲。送君灞陵岸,纠郡南海湄。
名在翰墨场,群公正追随。如何郡此去,千里万里期。
大海吞东南,横岭隔地维。建邦临日域,温燠御四时。
百国共臻奏,珍奇献京师。富豪虞兴戎,绳墨不易持。
州伯荷天宠,还当翊丹墀。子为门下生,终始岂见遗。
所愿酌贪泉,心不为磷缁。上将玩国士,下以报渴饥。
水官骑苍龙,龙行欲上天。
手攀时且住,浩若乘风船。
不知几何长,足尾犹在渊。
下有二从臣,左右乘鱼鼋。
矍铄相顾视,风举衣袂翻。
女子侍君侧,白颊垂双鬟。
手执雉尾扇,容如未开莲。
从者八九人,非鬼非戎蛮。
出水未成列,先登扬旗旜。
长刀拥旁牌,白羽注强拳。
虽服甲与裳,状貌犹鲸{左鱼右亶}。
水兽不得从,仰面以手扳。
空虚走雷霆,雨电晦九川。
风师黑虎囊,面目昏尘烟。
翼从三神人,万里朝天关。
我从大觉师,得此诡怪编。
画者古阎子,于今三百年。
见者谁不爱,予者诚已难。
在我犹在子,此理宁非禅。
报之以好词,何必画在前。
倦看世态久低徊,且置穷通近酒杯。
未忍一身闲处著,暂容双眼醉时开。
为呼阿武扶头起,拟与山翁倒载回。
好在东篱旧时菊,无心准拟白衣来。

务学脩身要及时,竞辰须念隙驹驰。清宵白日供游荡,愁杀堂前老古锥。

高歌宴罢月初盈,诗情引恨情。烟露冷,水流轻,
思想梦难成¤
罗帐袅香平,恨频生。思君无计睡还醒,隔层城。
春深花簇小楼台,风飘锦绣开。新睡觉,步香阶,
山枕印红腮¤
鬓乱坠金钗,语檀偎。临行执手重重属,几千回。
银汉云情玉漏长,蛩声悄画堂。筠簟冷,碧窗凉,
红蜡泪飘香¤
皓月泻寒光,割人肠。那堪独自步池塘,对鸳鸯。
金风轻透碧窗纱,银釭焰影斜。欹枕卧,恨何赊,
山掩小屏霞¤
云雨别吴娃,想容华。梦成几度绕天涯,到君家。
春情满眼脸红消,娇妒索人饶。星靥小,玉珰摇,
几共醉春朝¤
别后忆纤腰,梦魂劳。如今风叶又萧萧,恨迢迢。

久病卧江村,发白面黧黑。艰难念温饱,日夜积涓滴。

聚壤粪园桑,荷锄耘垄麦。苟失夜日勤,农事深可惜。

小儿念乃翁,卒岁共欣戚。跂望明年春,社雨泥夜尺。

有家真是累,混俗亦招尤。去去山中卧,晨兴粥一瓯。

离合神光看不厌,乍阴乍阳明复暗。开颜弄日影成云,吐蕊含姿花愈澹。

春风莫吹鸟莫啼,从渠烂漫压枝低。倾城政有无言恨,倚市休论桃李蹊。

床头春酒百花香,醉里谁知柿子黄。想道故人消渴久,秋来为摘满林霜。

十二经翻藏室日,五千言著出关年。老夫白首无文字,不是西来第几传。

郎官归自丝纶阁,醉向高堂写林薄。修篁挺挺石苍苍,细雨濛濛烟漠漠。

坐令咫尺见千里,信尔胸中有丘壑。南野老人真好奇,举酒属客要题诗。

座中英彦六七辈,文彩照耀光陆离。文雄画妙两绝作,悦目洗心良可乐。

吁嗟老我驽钝姿,浪迹江湖久沦落。迩来谬据西斋裀,知己岁寒欣有托。

清风明月幸平分,时得吟观伴孤鹤。

双垄藏衣卜几年,孤儿空有泪如泉。宅中灵閟风云护,天上褒封日月悬。

章服屡廑三锡命,丝纶直起九原宣。国恩庭训俱难报,欲效尘涓重自怜。

怪底春风,要将我、船儿翻覆。行囊里、是群贤相赠,数篇珠玉。江上青山吹欲倒,湖中白浪高于屋。幸年来、阮籍惯穷途,无心哭。归去也,瓶无粟。吟啸处,居无竹。看造物、怎生安顿,老夫盘谷。第四桥边寒食夜,水村相伴沙鸥宿。问客怀、那有许多愁,三千斛。
贱迹归田里,高怀不世情。
细倾忧国酒,频话及时耕。
紫橐恩将近,茅茨计未成。
攀辕无好语,所愿达时英。

正千林初碧,莺到山间。对楚尾,乱峰妍。忽朝来、见说使君西去,留春无策,又送征鞍。

五马青莎,双旗赭岭,帕首蛮童夹道看。随意轻茵柳绵外,迎人空翠彩云边。

风物滇南尽好,芳甘无数,绿波里、叶叶嘉莲。沙际市,郭门船。

人家如画,半入溪烟。拄笏西窗,应多爽气,放衙东阁,定倚新篇。

古来才子,有碧鸡作颂,冉駹驰檄,亦向南天。

人间最苦,最苦是分离。伊爱我,我怜伊。青草岸头人独立,画船东去橹声迟。楚天低,回望处,两依依。
后会也知俱有愿,未知何日是佳期。心下事、乱如丝。好天良夜还虚过,辜负我、两心知。愿伊家,衷肠在,一双飞。
不能专习礼,虚心强觅阶。一年辞爵弁,半岁履麻鞋。
瓦恶频蒙cv,墙虚屡被叉。映树便侧睡,过匮即放乖。
岁暮良工毕,言是越朋侪。今日纶言降,方知愚计喎。

清流一带抱江城,望入西山尽月明。隐隐人家藏树里,轻轻渔舸傍沙横。

径中不睹陶潜迹,榻下空留孺子名。怀古伤今徒白首,夜深无限故乡情。

楼上坐见九子峰,翠云赤日光溶溶。有时朝昏变疏密,
八峰和烟一峰出。有时风卷天雨晴,聚立连连如弟兄。
阳乌生子偶成数,丹凤养雏同此名。日日遥看机已静,
未离尘躅思真境。子明龙驾腾九垓,陵阳相对空崔嵬。
玉浆瑶草不可见,自有神仙风马来。

  汉末建安中,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,为仲卿母所遣,自誓不嫁。其家逼之,乃投水而死。仲卿闻之,亦自缢于庭树。时人伤之,为诗云尔。

  孔雀东南飞,五里一徘徊。

  “十三能织素,十四学裁衣。十五弹箜篌,十六诵诗书。十七为君妇,心中常苦悲。君既为府吏,守节情不移。贱妾留空房,相见常日稀。鸡鸣入机织,夜夜不得息。三日断五匹,大人故嫌迟。非为织作迟,君家妇难为!妾不堪驱使,徒留无所施。便可白公姥,及时相遣归。”

  府吏得闻之,堂上启阿母:“儿已薄禄相,幸复得此妇。结发同枕席,黄泉共为友。共事二三年,始尔未为久。女行无偏斜,何意致不厚。”

  阿母谓府吏:“何乃太区区!此妇无礼节,举动自专由。吾意久怀忿,汝岂得自由!东家有贤女,自名秦罗敷。可怜体无比,阿母为汝求。便可速遣之,遣去慎莫留!”

  府吏长跪告:“伏惟启阿母。今若遣此妇,终老不复取!”

  阿母得闻之,槌床便大怒:“小子无所畏,何敢助妇语!吾已失恩义,会不相从许!”

  府吏默无声,再拜还入户。举言谓新妇,哽咽不能语:“我自不驱卿,逼迫有阿母。卿但暂还家,吾今且报府。不久当归还,还必相迎取。以此下心意,慎勿违吾语。”

  新妇谓府吏:“勿复重纷纭。往昔初阳岁,谢家来贵门。奉事循公姥,进止敢自专?昼夜勤作息,伶俜萦苦辛。谓言无罪过,供养卒大恩;仍更被驱遣,何言复来还!妾有绣腰襦,葳蕤自生光;红罗复斗帐,四角垂香囊;箱帘六七十,绿碧青丝绳,物物各自异,种种在其中。人贱物亦鄙,不足迎后人,留待作遗施,于今无会因。时时为安慰,久久莫相忘!”

  鸡鸣外欲曙,新妇起严妆。著我绣夹裙,事事四五通。足下蹑丝履,头上玳瑁光。腰若流纨素,耳著明月珰。指如削葱根,口如含朱丹。纤纤作细步,精妙世无双。

  上堂拜阿母,阿母怒不止。“昔作女儿时,生小出野里。本自无教训,兼愧贵家子。受母钱帛多,不堪母驱使。今日还家去,念母劳家里。”却与小姑别,泪落连珠子。“新妇初来时,小姑始扶床;今日被驱遣,小姑如我长。勤心养公姥,好自相扶将。初七及下九,嬉戏莫相忘。”出门登车去,涕落百余行。

  府吏马在前,新妇车在后。隐隐何甸甸,俱会大道口。下马入车中,低头共耳语:“誓不相隔卿,且暂还家去。吾今且赴府,不久当还归。誓天不相负!”

  新妇谓府吏:“感君区区怀!君既若见录,不久望君来。君当作磐石,妾当作蒲苇。蒲苇纫如丝,磐石无转移。我有亲父兄,性行暴如雷,恐不任我意,逆以煎我怀。”举手长劳劳,二情同依依 。

  入门上家堂,进退无颜仪。阿母大拊掌,不图子自归:“十三教汝织,十四能裁衣,十五弹箜篌,十六知礼仪,十七遣汝嫁,谓言无誓违。汝今何罪过,不迎而自归?”兰芝惭阿母:“儿实无罪过。”阿母大悲摧。

  还家十余日,县令遣媒来。云有第三郎,窈窕世无双。年始十八九,便言多令才。

  阿母谓阿女:“汝可去应之。”

  阿女含泪答:“兰芝初还时,府吏见丁宁,结誓不别离。今日违情义,恐此事非奇。自可断来信,徐徐更谓之。”

  阿母白媒人:“贫贱有此女,始适还家门。不堪吏人妇,岂合令郎君?幸可广问讯,不得便相许。”

  媒人去数日,寻遣丞请还,说有兰家女,承籍有宦官。云有第五郎,娇逸未有婚。遣丞为媒人,主簿通语言。直说太守家,有此令郎君,既欲结大义,故遣来贵门。

  阿母谢媒人:“女子先有誓,老姥岂敢言!”

  阿兄得闻之,怅然心中烦。举言谓阿妹:“作计何不量!先嫁得府吏,后嫁得郎君。否泰如天地,足以荣汝身。不嫁义郎体,其往欲何云?”
  兰芝仰头答:“理实如兄言。谢家事夫婿,中道还兄门。处分适兄意,那得自任专!虽与府吏要,渠会永无缘。登即相许和,便可作婚姻。”

  媒人下床去。诺诺复尔尔。还部白府君:“下官奉使命,言谈大有缘。”府君得闻之,心中大欢喜。视历复开书,便利此月内,六合正相应。良吉三十日,今已二十七,卿可去成婚。交语速装束,络绎如浮云。青雀白鹄舫,四角龙子幡。婀娜随风转,金车玉作轮。踯躅青骢马,流苏金镂鞍。赍钱三百万,皆用青丝穿。杂彩三百匹,交广市鲑珍。从人四五百,郁郁登郡门。

  阿母谓阿女:“适得府君书,明日来迎汝。何不作衣裳?莫令事不举!”

  阿女默无声,手巾掩口啼,泪落便如泻。移我琉璃榻,出置前窗下。左手持刀尺,右手执绫罗。朝成绣夹裙,晚成单罗衫。晻晻日欲暝,愁思出门啼。

  府吏闻此变,因求假暂归。未至二三里,摧藏马悲哀。新妇识马声,蹑履相逢迎。怅然遥相望,知是故人来。举手拍马鞍,嗟叹使心伤:“自君别我后,人事不可量。果不如先愿,又非君所详。我有亲父母,逼迫兼弟兄。以我应他人,君还何所望!”

  府吏谓新妇:“贺卿得高迁!磐石方且厚,可以卒千年;蒲苇一时纫,便作旦夕间。卿当日胜贵,吾独向黄泉!”

  新妇谓府吏:“何意出此言!同是被逼迫,君尔妾亦然。黄泉下相见,勿违今日言!”执手分道去,各各还家门。生人作死别,恨恨那可论?念与世间辞,千万不复全!

  府吏还家去,上堂拜阿母:“今日大风寒,寒风摧树木,严霜结庭兰。儿今日冥冥,令母在后单。故作不良计,勿复怨鬼神!命如南山石,四体康且直!”

  阿母得闻之,零泪应声落:“汝是大家子,仕宦于台阁。慎勿为妇死,贵贱情何薄!东家有贤女,窈窕艳城郭,阿母为汝求,便复在旦夕。”

  府吏再拜还,长叹空房中,作计乃尔立。转头向户里,渐见愁煎迫。

  其日牛马嘶,新妇入青庐。奄奄黄昏后,寂寂人定初。“我命绝今日,魂去尸长留!”揽裙脱丝履,举身赴清池。

  府吏闻此事,心知长别离。徘徊庭树下,自挂东南枝。

  两家求合葬,合葬华山傍。东西植松柏,左右种梧桐。枝枝相覆盖,叶叶相交通。中有双飞鸟,自名为鸳鸯。仰头相向鸣,夜夜达五更。行人驻足听,寡妇起彷徨。多谢后世人,戒之慎勿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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