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台城西幽绝处,古木排霄草荒路。空斋深夜四无人,维予二人听春雨。
我如病鹤子茁兰,长幼不同同少年。闻子诵书金应玉,看子落笔山飞泉。
别来几何如昨日,我老过前子非昔。来年裹砚试集英,侧耳胪传第一声。
笛声紧处,向霜空削下,一天秋气。我买蜻蛉刚六尺,红树之中斜繫。
闻说当年,从来此处,剧号繁华市。如今只有,古祠閒映流水。
历数汉苑唐陵,沧桑转瞬,大抵皆如此。绣岭金墉都换了,何况弹丸黑子。
赛鼓前村,巫歌极浦,断础刲羊豕。满陂红叶,老鸦衔上晴垒。
晨下蓬莱宫,言访瀛洲君。瀛洲咫尺地,东与东华邻。
结宇非崇高,潇洒净埃氛。虽无弱水限,门绝尘俗人。
金葩间瑶草,阶戺扬清芬。琼简兼赤书,充列太古文。
常时白玉堂,飘拂来清真。相与共玄谭,造诣精入神。
盘出枣如瓜,森侍皆凤麟。意超紫霞表,道匪玉局抡。
旷视六合内,逍遥任大钧。
濯足空谈万里流,朝昏惟守户庭幽。故乡久别终思奋,好友频来不带愁。
白发丹心千古意,黄花紫蟹一年秋。何时造尔能扶杖,不羡乘车马少游。
排整旧乾坤。剪翠雕红色一新。杏子开花桃子笑,轻盈。
芳意撩人镇掩门。
疏雨暗江村。颠倒苍苔认屐痕。酒兴诗狂禁不得,缤纷。
多半工夫为惜春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