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小霞梅为侄良甫题

刑部天津住沈郎,归来上冢持羔羊。梅花雪后春无数,柏树风前泪几行。

我家阿咸之大父,往年作官亦刑部。常捐俸钱买丹青,阿咸风味似乃祖。

沈郎放笔梅干古,掷笔了不索阿堵。

徐渭
  徐渭(1521—1593),汉族,绍兴府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初字文清,后改字文长,号天池山人,或署田水月、田丹水,青藤老人、青藤道人、青藤居士、天池渔隐、金垒、金回山人、山阴布衣、白鹇山人、鹅鼻山侬等别号。中国明代文学家、书画家、军事家。民间也普遍流传他的故事传说,关于他年轻时如何聪明,后来如何捉弄官宦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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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中一叶小渔舟。无线也无钩。□□□云深处,适性自遨游。
波渺渺,兴悠悠。意休休。一船明月,一棹清风,换了封侯。

剡溪百里彻底清,石阑干里真人行。大丹一粒掷溪水,禽鱼草木皆长生。

去岁渝州赏雪时。桂舟兰楫泛清漪。握松旧令传琼腕,冠柳新词侑锦卮。

香遍满,夜何其。三更醉舞赛西施。岂知饥走荒山道,百结鹑衣履冻澌。

五年沈水照衰颜,溪上今谁独往还。身插乱峰随一锡,梦回萧寺绕千间。

西风潮落挐音急,斜日尊空醉袖班。更觉难追诗力健,大弨久废若为弯。

解缆未十里,峥嵘乱云黑。北风吹波立,进咫退已尺。

努力度前湾,依林聊暂息。船窗雨穿溜,狼藉沾衣席。

局蹐拥毡毳,愁坐终日夕。仆夫劳敝馀,饥寒皆失魄。

对此伤人心,奈何远行客。中宵豁阴翳,青天流月色。

同舟各解颜,安卧免欹侧。人事有仓卒,天道叵测识。

向来行路难,未有新安驿。

祖道黄花白露寒,江亭浇酒怅离颜。脊令共向沙头别,鸿雁分飞雨外还。

梦渚云开共峡水,汉阳帆带五华山。泮林此后应相忆,莫道王音滞楚关。

雨中摧抑更凄清,拥髻愁姿倍有情。黛色脂光看不定,最宜侵晓未分明。

莫怪年时爱道装,姓名久已隶空王。六时自礼莲花漏,每日亲拈印字香。

诗景天和邀客和,衡门草长与人长。夜灯点罢仍朝梵,静业山中也觉忙。

灯火栖迟共几秋,当时意气凌嵩邱。一朝分散成漂梗,我滞南粤君皇州。

皇州世路当清夷,拔茅连茹汝其时。长安卿相多年少,联辔青云勿复疑。

只今吾年已三十,谈笑风云岂无及。几年霜刃掩清光,逢人耻作穷途泣。

一樽酒酌暮江头,群雁高飞一雁留。哀鸣嗥嗥失其侣,众宾对此增离愁。

烦君努力佐明主,吾将散发弄扁舟。

古今彭泽令,寂寂不知名。如何此老翁,千古垂芳声。

恶徇五斗米,思解十斛酲。脱衣自漉酒,垢净理何平。

九月九日时,采菊餐其英。我行及兹晨,摇落心独惊。

况以望乡客,兼之怀古情。徘徊念往迹,独契一长鸣。

汤武既不贬,夷齐无乃轻。元尚趣可通,素心本无营。

当时意已远,后世谁能明。

瘦后因他瘦,愁后为他愁。早知伊家不应口,谁肯先成就。营勾了人也罢手,吃得我些酩子里骂低低的咒。

频去教人讲,不去自家忙。若得相思海上方,不到得害这些闲魔障。你笑我眠思梦想,则不打到你头直上。

有意同成就,无意大家休。几度相思几度愁,风月虚遥授。你若肯时肯不肯时罢手,休把人空拖逗。
云里前朝寺,修行独几年。山村无施食,盥漱亦安禅。
古塔巢溪鸟,深房闭谷泉。自言曾入室,知处梵王天。
上山下山去,千里万里愁。树色野桥暝,雨声孤馆秋。
南北眼前道,东西江畔舟。世人重金玉,无金徒远游。

公子翩翩间世才,少年声誉重南垓。未闻袭爵朝天阙,忽报修文入夜台。

五色凤雏摧羽翮,万金龙剑委尘埃。伤心忍过曾游处,无复花前共酒杯。

日过重帘未卷。袅袅欲残香线。午醉却醒来,柳外一声莺啭。不见。不见。门掩落花深院。

翩翩诸少年,走马游长安。射策冠甲科,姓氏隶春官。

导以探花使,恣赏周名园。四围云锦护,一曲霓裳喧。

滔滔尘市里,之子自悠然。能著几两屐,权牵岸上船。

删诗四始外,颂酒七贤前。被酒行吟者,谁知是列仙。

高士沦亡久,书堂剩落晖。空怜芳草路,祇有白鸥飞。

怅望春江晚,萧条过客稀。年年桥畔柳,犹自拂人衣。

落日汉阳孤阁对,秋风鄂渚数舟横。偶吟万里飘流句,独倚沧洲忆祢生。

  某顿首师鲁十二兄书记。前在京师相别时,约使人如河上,既受命,便遣白头奴出城,而还言不见舟矣。其夕,及得师鲁手简,乃知留船以待,怪不如约,方悟此奴懒去而见绐。

  临行,台吏催苛百端,不比催师鲁人长者有礼,使人惶迫不知所为。是以又不留下书在京师,但深托君贶因书道修意以西。始谋陆赴夷陵,以大暑,又无马,乃作此行。沿汴绝淮,泛大江,凡五千里,用一百一十程,才至荆南。在路无附书处,不知君贶曾作书道修意否?

  及来此问荆人,云去郢止两程,方喜得作书以奉问。又见家兄,言有人见师鲁过襄州,计今在郢久矣。师鲁欢戚不问可知,所渴欲问者,别后安否?及家人处之如何,莫苦相尤否?六郎旧疾平否?

  修行虽久,然江湖皆昔所游,往往有亲旧留连,又不遇恶风水,老母用术者言,果以此行为幸。又闻夷陵有米、面、鱼,如京洛,又有梨、栗、橘、柚、大笋、茶荈,皆可饮食,益相喜贺。昨日因参转运,作庭趋,始觉身是县令矣,其余皆如昔时。

  师鲁简中言,疑修有自疑之意者,非他,盖惧责人太深以取直尔,今而思之,自决不复疑也。然师鲁又云暗于朋友,此似未知修心。当与高书时,盖已知其非君子,发于极愤而切责之,非以朋友待之也,其所为何足惊骇?路中来,颇有人以罪出不测见吊者,此皆不知修心也。师鲁又云非忘亲,此又非也。得罪虽死,不为忘亲,此事须相见,可尽其说也。

  五六十年来,天生此辈,沉默畏慎,布在世间,相师成风。忽见吾辈作此事,下至灶间老婢,亦相惊怪,交口议之。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,但问所言当否而已。又有深相赏叹者,此亦是不惯见事人也。可嗟世人不见如往时事久矣!往时砧斧鼎镬,皆是烹斩人之物,然士有死不失义,则趋而就之,与几席枕藉之无异。有义君子在傍,见有就死,知其当然,亦不甚叹赏也。史册所以书之者,盖特欲警后世愚懦者,使知事有当然而不得避尔,非以为奇事而诧人也。幸今世用刑至仁慈,无此物,使有而一人就之,不知作何等怪骇也。然吾辈亦自当绝口,不可及前事也。居闲僻处,日知进道而已,此事不须言,然师鲁以修有自疑之言,要知修处之如何,故略道也。

  安道与予在楚州,谈祸福事甚详,安道亦以为然。俟到夷陵写去,然后得知修所以处之之心也。又常与安道言,每见前世有名人,当论事时,感激不避诛死,真若知义者,及到贬所,则戚戚怨嗟,有不堪之穷愁形于文字,其心欢戚无异庸人,虽韩文公不免此累,用此戒安道慎勿作戚戚之文。师鲁察修此语,则处之之心又可知矣。近世人因言事亦有被贬者,然或傲逸狂醉,自言我为大不为小。故师鲁相别,自言益慎职,无饮酒,此事修今亦遵此语。咽喉自出京愈矣,至今不曾饮酒,到县后勤官,以惩洛中时懒慢矣。

  夷陵有一路,只数日可至郢,白头奴足以往来。秋寒矣,千万保重。不宣。修顿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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