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岩敛众妙,惠风荡疏木。洞穴无人居,玲珑辟华屋。
春阴香乳流,谷温瑶草绿。出户见前峰,重云无断续。
乘兴复杖藜,行歌散烦促。古树含丹葩,馀雪长灵瀑。
僧扉凿阳崖,茶臼入深竹。采真客安往,怅望空山曲。
予始读翱《复性书》三篇,曰:此《中庸》之义疏尔。智者诚其性,当读《中庸》;愚者虽读此不晓也,不作可焉。又读《与韩侍郎荐贤书》,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,故丁宁如此;使其得志,亦未必。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,亦善论人者也。最后读《幽怀赋》,然后置书而叹,叹已复读,不自休。恨,翱不生于今,不得与之交;又恨予不得生翱时,与翱上下其论也删。
凡昔翱一时人,有道而能文者,莫若韩愈。愈尝有赋矣,不过羡二鸟之光荣,叹一饱之无时尔。此其心使光荣而饱,则不复云矣。若翱独不然,其赋曰:“众嚣嚣而杂处兮,成叹老而嗟卑;视予心之不然兮,虑行道之犹非。”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,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,以为忧必。呜呼!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,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?
然翱幸不生今时,见今之事,则其忧又甚矣。奈何今之人不忧也?余行天下,见人多矣,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,又皆贱远,与翱无异;其余光荣而饱者,一闻忧世之言,不以为狂人,则以为病痴子,不怒则笑之矣。呜呼,在位而不肯自忧,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,可叹也夫!
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,欧阳修书。
谏草焚馀老更狂,西台痛哭恨茫茫。秋江波冷容鸥迹,故国天空到雁行。
诗梦短,酒悲长。青山白发又殊乡。江南自古伤心地,未信多才累庾郎。
晓日万峰幽,重来忆旧游。空林叶尽落,清磬一声秋。
图画窗中得,烟霞眼底收。高歌思控鹤,双袖挹浮丘。
添炉遣睡,莫便生萧瑟。梅蕊破江堤,渐枝尖、艳于霜叶。
诗人倦矣,酒脯劳精神,封砚圃,祭词龛,隔岁重开笔。
村烟笼树,画烛摇空碧。婪尾记推樽,又何人、山堂醉白。
千金一刻,万感集平生,香晚节,峻清裁,几个寒松柏。
虬龙拱抱拂天雄,倚日凌云气吐虹。画阁巍峨传鸟语,赓诗唱和乐其中。
一尊雨雪坐冥蒙,人在汪洋千顷中。老骥犹传空冀北,春鸿那得久江东。
榛苓过眼成虚谷,禾黍关心拜故宫。我亦吹箫向燕市,从今敢自惜途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