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朝名臣妙书画,绝笔最数南园钱。家藏脱衔有二马,势欲万古争腾先。
曹公翰墨脱罕睹,曾见僧寺驯鸡篇。张公表幽目如炬,独宝遗札逾瑚瑄。
百年声名异煊晦,一朝合并当何缘。岂非大节贯不朽,艺无多少皆天全。
二公忠直二杨匹,珅视严魏加能奸。天鉴照临恶未逞,虽有隐忮无显患。
岂如明代祸惨烈,庙堂幽暗非人寰。及今纲绝那知此,座右独凛秋阳悬。
嗜书还搜古遗直,嗟君好尚殊亦贤。
耆年时一二,新第阙西南。好客心终在,忘怀日纵谈。
规模人共记,风味我犹谙。谁是羊昙首,回车意不堪。
客难东方朔曰:“苏秦、张仪一当万乘之主,而身都卿相之位,泽及后世。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,慕圣人之义,讽诵诗书百家之言,不可胜记,著于竹帛;唇腐齿落,服膺而不可释,好学乐道之效,明白甚矣;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,则可谓博闻辩智矣。然悉力尽忠,以事圣帝,旷日持久,积数十年,官不过侍郎,位不过执戟。意者尚有遗行邪?同胞之徒,无所容居,其故何也?”
东方先生喟然长息,仰而应之曰:“是故非子之所能备。彼一时也,此一时也,岂可同哉?夫苏秦、张仪之时,周室大坏,诸侯不朝,力政争权,相擒以兵,并为十二国,未有雌雄。得士者强,失士者亡,故说得行焉。身处尊位,珍宝充内,外有仓麋,泽及后世,子孙长享。今则不然:圣帝德流,天下震慑,诸侯宾服,连四海之外以为带,安于覆盂;天下平均,合为一家,动发举事,犹运之掌,贤与不肖何以异哉?遵天之道,顺地之理,物无不得其所;故绥之则安,动之则苦;尊之则为将,卑之则为虏;抗之则在青云之上,抑之则在深渊之下;用之则为虎,不用则为鼠;虽欲尽节效情,安知前后?夫天地之大,士民之众,竭精驰说,并进辐凑者,不可胜数;悉力慕之,困于衣食,或失门户。使苏秦、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,曾不得掌故,安敢望侍郎乎!传曰:‘天下无害,虽有圣人,无所施才;上下和同,虽有贤者,无所立功。’故曰:时异事异。
“虽然,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!《诗》曰:‘鼓钟于宫,声闻于外。’‘鹤鸣九皋,声闻于天’。苟能修身,何患不荣!太公体行仁义,七十有二,乃设用于文武,得信厥说。封于齐,七百岁而不绝。此士所以日夜孳孳,修学敏行,而不敢怠也。譬若鹡鸰,飞且鸣矣。传曰:‘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,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,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。’‘天有常度,地有常形,君子有常行;君子道其常,小人计其功。”诗云:‘礼义之不愆,何恤人之言?’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;冕而前旒,所以蔽明;黈纩充耳,所以塞聪。明有所不见,聪有所不闻,举大德,赦小过,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。枉而直之,使自得之;优而柔之,使自求之;揆而度之,使自索之。盖圣人之教化如此,欲其自得之;自得之,则敏且广矣。
“今世之处士,时虽不用,块然无徒,廓然独居;上观许由,下察接舆;计同范蠡,忠合子胥;天下和平,与义相扶,寡偶少徒,固其宜也。子何疑于予哉?若大燕之用乐毅,秦之任李斯,郦食其之下齐,说行如流,曲从如环;所欲必得,功若丘山;海内定,国家安;是遇其时者也,子又何怪之邪?语曰:‘以管窥天,以蠡测海,以莛撞钟,’岂能通其条贯,考其文理,发其音声哉?犹是观之,譬由鼱鼩之袭狗,孤豚之咋虎,至则靡耳,何功之有?今以下愚而非处士,虽欲勿困,固不得已,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,而终惑于大道也。”
灵艾传芳远,仙蓂吐叶新。配乾资厚德,介祉集嘉辰。
怕重检、啼痕妆晕。自别西湖,燕笺无信。剩有秋罗,那回玉臂淡相衬。
酒唇斜掩,残醉后、馀香印。一缕一缠绵,问后约、何时才准。
零粉。记星星点点,隔岁未全消褪。当初赠与,把红豆、细封离恨。
到时日、汗灭尘缁,但珠泪、灯前偷揾。试折叠看来,总是相思真本。
公子不好猎,小庄濠上居。长船载大炬,清夜看义鱼。
孤桐结根倚崖石,俯瞰清溪照虚碧。枝叶扶疏清夏寒,上有翔鸾旧栖迹。
风霜冉冉岁月深,老柯半朽苍皮蚀。其中素抱金玉声,以暗投人人不识。
人不识,多苦心,樵夫斤斧莫相寻。宁教枯死倒涧壑,不从爨下求知音。
我来岭西访铜柱,怀古一赋《铜马篇》。摩挲铜鼓况已屡,有若手量铜马然。
忆昔伏波下交趾,骆越鼓正鸣阗阗。闻声岂独思将帅,揽辔万里秋风前。
平生阅马千万匹,老眼默识形神全。想像骅骝立突兀,斑驳霞雪生云烟。
空际嘶闻或风雨,意中蹄阔无山川。遂空万古凡马相,一借三尺铜精传。
诏书特置宣德殿,太仆黄门几曾见。夜半房星忽下流,铜龙掠影如飞电。
谁识来从鸢跕乡,却教作式龙楼院。武皇旧立金马门,渥洼天厩如云屯。
当时枉费往西使,似尔才空冀北群。须信骊黄牝牡外,别有倜傥权奇存。
买骨谁能悬揣度,按图更要勤求索。定视蹄高鬣尾垂,不烦锦辔黄金络。
天机一片铸尔成,为尔暑寒燥湿无变更,就我模范腾光晶。
世间岂少九方皋与东门京,漫说骐驎地上行。
   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