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德固自期百年,阴功可以宥十世。地灵崛郁荫万家,门大峥嵘纳千驷。
老椿已老崛山根,戢戢阶庭满兰蕙。王郎故有青毡存,郑公又改缁衣敝。
鸟啄双环,蝶黏交网,此是阿谁门第。垫巾绕柱,背手循廊,直恁冷清清地。
想为草没空园,总到春归,也无人至。只樱桃一树,有时和雨,暗垂红泪。
料昔日、人在小楼,窗儿帘子,定比今番不似。望残屋角,立尽街心,何处玉钗声腻。
惟有门前远山,还学当年,眉峰空翠。忆香词尚在,吟向东风斜倚。
余读《东京梦华录》《武林旧事记》,当时演史小说者数十人。自此以来,其姓名不可得闻。乃近年共称柳敬亭之说书。
柳敬亭者,扬之泰州人,本姓曹。年十五,犷悍无赖,犯法当死,变姓柳,之盱眙市中为人说书,已能倾动其市人。久之,过江,云间有儒生莫后光见之,曰:“此子机变,可使以其技鸣。”于是谓之曰:“说书虽小技,然必句性情,习方俗,如优孟摇头而歌,而后可以得志。”敬亭退而凝神定气,简练揣摩,期月而诣莫生。生曰:“子之说,能使人欢咍嗢噱矣。”又期月,生曰:“子之说,能使人慷慨涕泣矣。”又期月,生喟然曰:“子言未发而哀乐具乎其前,使人之性情不能自主,盖进乎技矣。”由是之扬,之杭,之金陵,名达于缙绅间。华堂旅会,闲亭独坐,争延之使奏其技,无不当于心称善也。
宁南南下,皖帅欲结欢宁南,致敬亭于幕府。宁南以为相见之晚,使参机密。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。宁南不知书,所有文檄,幕下儒生设意修词,援古证今,极力为之,宁南皆不悦。而敬亭耳剽口熟,从委巷活套中来者,无不与宁南意合。尝奉命至金陵,是时朝中皆畏宁南,闻其使人来,莫不倾动加礼,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,称柳将军,敬亭亦无所不安也。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,从道旁私语:“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,今富贵若此!”
亡何国变,宁南死。敬亭丧失其资略尽,贫困如故时,始复上街头理其故业。敬亭既在军中久,其豪猾大侠、杀人亡命、流离遇合、破家失国之事,无不身亲见之,且五方土音,乡俗好尚,习见习闻,每发一声,使人闻之,或如刀剑铁骑,飒然浮空,或如风号雨泣,鸟悲兽骇,亡国之恨顿生,檀板之声无色,有非莫生之言可尽者矣。
良工冶铸金铁英,鍊出宝剑真天成。烨烨芙蓉比荷艳,犹如绿水涵秋清。
一从中道沈埋久,紫气犹能贯牛斗。沈埋夜夜想飞腾,匣里时时作悲吼。
君今得此耀细微,观者拂拭光陆离。防身震慑魑魅胆,露锷刜劘霜雪披。
自来灵物神呵护,愿子殷勤重垂顾。莫教佩服过延津,只恐跳波化龙去。
结宇穷冈曲,耦耕幽薮阴。荒庭寂以间,幽岫峭且深。
凄风起东谷,有渰兴南岑。虽无箕毕期,肤寸自成霖。
泽雉登垄雊,寒猿拥条吟。溪壑无人迹,荒楚郁萧森。
投耒循岸垂,时闻樵采音。重基可拟志,回渊可比心。
养真尚我为,道胜贵陆沈。游思竹素园,寄辞翰墨林。
草草相逢袂遽分,人中淳粹比崔群。一编绿字欣初觏,三叹朱弦久不闻。
春雨太繁怜作客,梅花正好未留君。江南故旧知垂忆,为道沈吟对楚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