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头强逐少年游,闲倚西风十二楼。共醉玉壶千古月,平分香国一天秋。
祇应李白怜吾意,不信姮娥识此愁。夜久高寒犹露饮,花阴传漏已三筹。
今岁柴车总未巾,孤山龙井不曾行。老无半点看花意,遮莫明朝雨及晴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
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
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
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
纣绝阴天所,黎鞬善眩人。偶题木居士,便拜竹王神。
飞蛊民头落,迎猫鬼眼瞋。一经簪笔问,语怪总非真。
诸母各明达,今惟罗母存。亲见事大母,辛劳世所难。
卧起劳扶掖,动作劳周旋。寒燠劳早觉,饥饱劳先关。
顷刻不可离,母女如一身。母食女乃馂,母寝女乃眠。
床有被与褥,厨有粥与饘。一一女手治,否则母不安。
母病不知苦,惟觉女益艰;母愈不知乐,惟见女转欢。
母活女手中,如是凡数年。既寡行愈高,教女兼抚孙。
深入德育理,默化若有神。蠢者失其昧,顽者弃其嚚。
不煦彼自柔,不怒彼自驯。迁善竞自媚,改过且不悭。
日迁于上流,孰知所由然。前年自济南,奉迎来海滨。
家人未闻道,朝夕使相亲。上下知敬爱,莫能窥其端。
今年忽思归,有庐依为山。山兜连巷尾,儿时所往还。
往事不可思,思之在目前。诸母与吾舅,谁言谢人间。
吾母行第四,厌世早生天。或言胥似母,此事谁知焉。
作书启罗母,秋风幸回船。随遇傥可安,聊欲营一椽。
细询吾母事,书之为长篇。当令天壤间,矜式诸母贤。
雾捲云收月迸光,一时烦浊变清凉。怪来坐上深无暑,疑是山间已有霜。
老去岂期身尚健,閒中且以酒为忙。故人若也坚辞醉,忍负良宵月满床。
锦裹石,何苍苍,我行入封川,问之江上郎。云昔有辩士,往说南越王。
道傍见山石,指天誓不忘。谓苟得意归,不独衣锦还故乡,要使兹山之石同辉光。
一朝缓颊下南荒,车马千驷金满装。便令制锦百万匹,尽裹山石荣铺张。
至今岩阿草木昭煌煌,兽不得憩鸟不敢翔。烂然云霞彩,下照江中央。
我欲登其巅,窥海略扶桑。掇此五色文,献之紫虚皇。
有志愿莫遂,却立增慨慷。吾闻陆贾去汉室,乃有贾生流涕论帝傍。
惜此文绣被屋墙,丈夫未遇焉可量。衣或带索食秕糠,偶然会遇亦其常。
奈何暴殄恣所偿,胡不衣被沾四方。不曰爰居徒劳铿锵,匪悼尔石兮惟狂之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