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斋自视千载人,馀事卓荦皆绝伦。晋贤风流所不耐,安能媚世书洛神。
平生尊经复守道,《孝经》百本为世珍。五孝五诗实错简,妙解谛当义乃伸。
舍经论书亦无匹,用意严重趋艰辛。此书此人等劲烈,何异地上行麒麟。
涉江无意忽得此,自讶暴富非长贫。但当持此一当百,他人纵美难并陈。
逸骥忽生千里马,新诗来乞百家衣。老夫安得天孙段,只有羊裘坐钓矶。
鹗立朝端领搢绅,飘萧鬓发见风神。契丹使亦知元老,回纥占应见大人。
代许孤忠留一柱,帝思耆德抚三辰。吴门咫尺邻阊阖,珍重东山五亩身。
去冬黄公亭,咏诗看梅花。深行或山崦,纵步亦水涯。
虽知追随乐,固有间阔嗟。词锋君莫当,锐甚如莫邪。
我欲尾其后,志局道苦遐。千年定藏山,一世斯名家。
紫阁旦朝罢,中台夕奏稀。无复千金笑,徒劳五日归。
步檐朝未扫,兰房昼掩扉。菭生理曲处,网积回文机。
故瑟馀弦断,歌梁秋燕飞。朝云虽可望,夜帐定难依。
愿凭甘露入,方假慧灯辉。宁知洛城晚,还泪独沾衣。
七十二君辇道荒,云亭踪迹俱微茫。祖龙之碑既无字,金函玉检疑荒唐。
开元天子履全盛,意气直欲无轩皇。东封自古称大典,遂令下诏开明堂。
勒铭大抵示符瑞,挥洒御墨辉天章。高文或出燕许手,长篇大幅何煌煌。
当时海宇本殷富,发扬蹈厉穷铺张。八分淋漓六百字,穹崖屹立三丈强。
芝英鹤头体制别,笔势仿佛酸枣兼中郎。焦山鹤铭鼎铭何足数,庶与朱陵洞天岣嵝铭相方。
惜哉天宝末,诸杨乱其纲。风尘澒洞一朝起,鼙鼓动地来渔阳。
珠沈玉碎铜狄毁,惟有此碑终古垂琳琅。毋乃鬼神自有木甲护,不然安得风饕雨虐依旧光芒长。
流传完本世间少,颇思拓之以硬黄。他时携归向吴会,什袭珍作萧斋藏。
奈何梯青蹑翠必钜费,而我羞涩垂空囊。耸肩仰面百遍读,口角流沫神扬扬。
信知岱宗大观此第一,秦松汉柏皆枯僵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