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舟忽不乐,呼侣登崇丘。子房信高士,祠处亦清幽。
俯视徐州城,黄河映带流。青山处环抱,一发悬孤州。
河流日侵齧,淼淼洞庭秋。鸟犬争死人,冈陇多髑髅。
使者沉白马,守臣记黄楼。叹我亦何为,空尔生百忧。
生民随大运,孰能知其由。睹此名邦旧,怀古思悠悠。
壹自徐堰王,独有青山留。刘、项亦何在?子房空运筹。
但从赤松子,不用待封侯。
秦淮水阁微茫景,回船使酒如昨。笛床茗椀,烟帆雨幔,麝盟粉约。
江涛喷薄。短咏长吟间作。戏呼余、长鬣者,烛下恣嘲谑。
重过酒垆,纵歌谱犹存,翠凋珠铄。玉京伴侣,似人间、也愁离索。
促返蓬山,果然去、骖鸾跨鹤。砑香笺,漫写沈吟怎睡著。
凉风却炎暑,飞雨除氛埃。旅行得兴会,珍馆为我开。
主人平生旧,上客自远来。何异东序贤,共此中山杯。
留连恨落日,披写仍高台。山川怆兴废,歌舞寄欢哀。
徐方多贤牧,天禄继英才。游子悲故乡,为君更徘徊。
天降大命,孔神而明。巍巍天位,匪德莫承。赫赫圣皇,天实子之。
奄宅九有,丕冒四夷。百辟是临,兆民是使。何远弗绥,何悍弗靡。
德威所加,孰不震惊。尚笃祗慎,以奉天明。矧惟哲王,有此大国。
天子之祐,之宠之锡。君于西土,厥壤汪汪。乔岷大江,式固其疆。
有臣有民,有邻有辅。外有戎羌,于徼于圉。匪格以诚,孰克潜孚。
匪治以仁,疲羸曷苏。教之禦之,以恩以礼。攘之训之,威武岂弟。
天有显任,举集王躬。惟克敬慎,乃宁家邦。惟圣天子,肇基百世。
众建藩辅,以匡来裔。厥或罔恭,民亦罔从。厥或弗慎,下孰敢信。
惟王迪德,懋昭大猷。日宣圣学,以祗天休。愔愔于思,夔夔于守。
穆穆语言,不惊左右。视乎在服,有秩有伦。视乎在廷,纪法具陈。
视乎禁卫,动有矩律。视乎郊圻,靡有怠逸。云孰致之,敬慎使然。
惟克敬慎,乃罔有愆。惟尔今王,天子攸倚。四国攸喜,下民攸恃。
王于斋宫,吉士祁祁。教言徐徐,温其有仪。跹跹黄发,忠嘉启告。
直辞靡挠,不怒以笑。古昔格王,永有烈光。彼或慢肆,福禄靡常。
王耽稽古,天下取则。宜其邦国,稽古惟王。邦国以康,㣧嗣用昌。
天佑大明,藩辅多贤。宜于民人,于千万年。
湖光千顷敞祠宫,雪捲长堤缀蓼红。血迹梦残凋燕垒,灵旗云闪起蛟风。
局争成败天难主,情到华夷感亦同。古鼎香烟飘碧篆,丝丝飞绕六陵东。
四年笔砚共相依,几向丹铅覈是非。尘榻无人联夜雨,沂风独自咏春衣。
心怜药饵愁多病,目断云山锁落晖。闻道蒲觞新有约,为藏佳酿待君归。
弱水回风不受帆,三山只在大江南。使槎真带秋星湿,仙掌遥分夕露甘。
琮玉礼神通景气,宝香随地结晴岚。泰坛建论昭灵贶,老我犹能效史谈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谛玩横增吊古情,乐安祖德最知兵。短衣匹马君何事,访遍巫门大冢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