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旧游二首 其二

是鸥波写梦，雁路寻诗，冷落江湖。问讯东桥竹，怅故人别后，一纸书无。

旧家渺渺天末，烟月老菰蒲。甚懒赋长杨，慵吹短笛，侧帽骑驴。

何须怨漂泊，纵不写莺花，也恋莼鲈。昨夜西风紧，忆芙蓉江上，相唤提壶。

任教醒了还醉，心事水云孤。待说与归期，潇潇暮雨啼鹧鸪。

琅琊雪是故园雪，故园春亦琅琊春。天机动处即生意，世事到头还俗尘。

立雪浴沂传故事，吟风弄月是何人？到家好谢二三子，莫向长沮错问津。

铃斋书几烛花消，帘外寒霜晓尚飘。却忆夜乘行乐处，烟村云坞听农谣。

贵竹城中养拙斋，开窗树色映丹崖。常时有约论幽事，几岁无书慰老怀。

身逐暝云登蜀道，梦随寒雨落秦淮。英才况出功臣裔，早晚除书下玉阶。

尊前山色碧氤氲，徙倚高台对落曛。阙下春归周柱史，亭边夜醉汉将军。

丹霄法从多鹓侣，白社风流有鹿群。此别澄清应在念，螭头封事可相闻。

卓女红妆期此夜，胡姬沽酒谁论价。风流荀令好儿郎，偏能傅粉复薰香。

弩为远兵军之镇。其发有机。体难动。往必速。重而不迟。

锐精分镈。射远中微。弩俞之乐一何奇。变多姿。退若激。

进若飞。五声协。八音谐。宣武象。赞天威。

自抱桃笙过竹林，浓阴一片直千金。清眠尽晚无人唤，时有风鸣石上琴。

归去来兮钟山中，钟山万仞盘苍龙。御炉香霭随天风，方今混一四海同。

何用祝发归禅宗，松楸寂寞霜露浓。送君之去月堕空，浩浩大化何终穷。

奇葩竞吐汉宫春，日日含香送紫宸。千叶能随蓂荚荗，四时常应桂轮新。

乍疑胜里金花巧，却讶枝间翠凤驯。愿以长春歌圣寿，还将解网颂皇仁。

精诚归帝子，大节凛冰霜。慷慨同千古，从容共一堂。

兰焚山失色，玉瘗土留香。捲地悲风至，萧萧起白杨。

僻处心常静，幽栖意自閒。种花分隙地，闭户似深山。

日映浓华里，风摇积翠间。不须寻酒伴，独坐亦开颜。

海波不动绝奔鲸，万斛龙骧一叶轻。三月开洋春正好，南风十日到神京。

与君兄弟好，短别亦伤神。举步梅花隔，旋舟岸草新。

敝襦陪杖履，馀物寄闺人。岂不美同岁，高堂有老亲。

　　李姬者，名香，母曰贞丽。贞丽有侠气，尝一夜博，输千金立尽。所交接皆当世豪杰，尤与阳羡陈贞慧善也。姬为其养女，亦侠而慧，略知书，能辨别士大夫贤否，张学士溥、夏吏部允彝急称之。少风调皎爽不群。十三岁，从吴人周如松，受歌玉茗堂四传奇，皆能尽其音节。尤工琵琶词，然不轻发也。

　　雪苑侯生，己卯来金陵，与相识。姬尝邀侯生为诗，而自歌以偿之。初，皖人阮大铖者，以阿附魏忠贤论城旦，屏居金陵，为清议所斥。阳羡陈贞慧、贵池吴应箕实首其事，持之力。大铖不得已，欲侯生为解之，乃假所善王将军，日载酒食与侯生游。姬曰：“王将军贫，非结客者，公子盍叩之？”侯生三问，将军乃屏人述大铖意。姬私语侯生曰：“妾少从假母识阳羡君，其人有高义，闻吴君尤铮铮，今皆与公子善，奈何以阮公负至交乎！且以公子之世望，安事阮公！公子读万卷书，所见岂后于贱妾耶？”侯生大呼称善，醉而卧。王将军者殊怏怏，因辞去，不复通。

　　未几，侯生下第。姬置酒桃叶渡，歌琵琶词以送之，曰：“公子才名文藻，雅不减中郎。中郎学不补行，今琵琶所传词固妄，然尝昵董卓，不可掩也。公子豪迈不羁，又失意，此去相见未可期，愿终自爱，无忘妾所歌琵琶词也！妾亦不复歌矣！”

　　侯生去后，而故开府田仰者，以金三百锾，邀姬一见。姬固却之。开府惭且怒，且有以中伤姬。姬叹曰：“田公岂异于阮公乎？吾向之所赞于侯公子者谓何？今乃利其金而赴之，是妾卖公子矣！”卒不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