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韵二首

宋璞隋珠不当傥,平时佳思堕荒茫。
老规种秫师陶令,备有前茅愧楚庄。
蜂鹤搅肠空轧轧,鸛鹅严阵怯堂堂。
即今全胜输公等,自占床敷霸睡乡。
陈造

  陈造(1133年~1203年)字唐卿,高邮(今属江苏)人。生于宋高宗绍兴三年,孝宗淳熙二年(1175年)进士,以词赋闻名艺苑,撰《芹宫讲古》,阐明经义,人称“淮南夫子”。范成大见其诗文谓“使遇欧、苏,盛名当不在少游下。”尤袤、罗点得其骚词、杂著,爱之手不释卷。郑兴裔荐其“问学闳深,艺文优赡”。调太平州繁昌尉,改平江府教授,寻知明州定海县,通判房州权知州事。房州秩满,为浙西路安抚司参议,改淮南西路安抚司参议。自以转辗州县幕僚,无补於世,置江湖乃宜,遂自号江湖长翁。宁宗嘉泰三年卒,年七十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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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道梅花发,那知柳亦新。枝枝总到地,叶叶自开春。
紫燕时翻翼,黄鹂不露身。汉南应老尽,霸上远愁人。
继世风流在,传心向一灯。望云裁衲惯,玩雪步花能。
交战情忘久,销魂别未曾。明朝阮家集,知有竹林僧。
征人去日殷勤嘱,莫负心期。寒雁来时。第一传书慰别离。
轻春织就机中素,泪墨题诗。欲寄相思。日日高楼看雁飞。
汉初建国家,匡九州。
蛮荆震服,五刃三革休。
安不忘备武乐修。
宴我宾师,敬用御天,永乐无忧。
子孙受百福,常与松乔游。
烝庶德,莫不咸欢柔。

翩翩孤鸿雁,遥遥鸣且飞。寒阴翳洲渚,日暮将安归。

栖栖客游子,独往临路岐。薇食聊自甘,卒岁仍无衣。

达士守固穷,遑恤寒与饥。先民有遗言,乐命复奚疑。

万事浮云卷。猛回头、盲风噩浪,尽情麾遣。烽鼓舳舻江海泪,袖手棋枰恒泫。

忧国鬓、烽成霜茧。与我命,同磨蝎住,薄湘潭、憺耳遭谗浅。

长信簟,怯秋展。

谢公丘壑风流显。自登梯、看山读书,笑题楼扁。有客到门频信宿,迎惯东桥园犬。

公健在、吾官甘免。闲日君王亲赐予,拜青鞋、布袜新恩典。

檐雨烛、对床剪。

执戟老人双鬓斑,陆沉三世不迁官。
穷如老鼠穿牛角,拙似点鱼上竹竿。
岂有葡萄博名郡,空馀苜蓿上朝盘。
荣华气象无丝许,正坐平生骨相寒。

冬廿六日十二月,西来泛湖雨明灭。雨寒著树尽成雪,天波■霮路幽绝。

鸹鸧秃鹙立如人,衔鱼避船偷眼嗔。天开猎夫会寻汝,乘时早可收其身。

老屋柴门树打头,
青山屋后水自流。
受书十日九逃学,
恨不先生命牧牛。

越舶吴商倚万桡,绀园金刹起中宵。鱼龙听法多因雨,江海归心每上潮。

林黑夜深灯影白,川平天阔梵声遥。心知水怪俱调伏,惜取灵犀不用烧。

风雨潇潇夜未央,客床孤寂似禅床。庸材敢望日三接,佳士尚留天一方。

万事到头都是梦,此心安处即吾乡。卜邻阳羡溪山好,远胜毗陵古战场。

怜尔公车待诏行,乘流载笔向西京。不愁文字惊人眼,祇恐风霜拥客旌。

鹏鹗半垂金埒柳,骅骝轻踏玉河菁。白头送汝应长念,翘首云霄无限情。

  仪凤中,有儒生柳毅者,应举下第,将还湘滨。念乡人有客于泾阳者,遂往告别。至六七里,鸟起马惊,疾逸道左。又六七里,乃止。见有妇人,牧羊于道畔。毅怪视之,乃殊色也。然而蛾脸不舒,巾袖无光,凝听翔立,若有所伺。毅诘之曰:“子何苦而自辱如是?”妇始楚而谢,终泣而对曰:“贱妾不幸,今日见辱问于长者。然而恨贯肌骨,亦何能愧避?幸一闻焉。妾,洞庭龙君小女也。父母配嫁泾川次子,而夫婿乐逸,为婢仆所惑,日以厌薄。既而将诉于舅姑,舅姑爱其子,不能御。迨诉频切,又得罪舅姑。舅姑毁黜以至此。”言讫,歔欷流涕,悲不自胜。又曰:“洞庭于兹,相远不知其几多也?长天茫茫,信耗莫通。心目断尽,无所知哀。闻君将还吴,密通洞庭。或以尺书寄托侍者,未卜将以为可乎?”毅曰:“吾义夫也。闻子之说,气血俱动,恨无毛羽,不能奋飞,是何可否之谓乎!然而洞庭深水也。吾行尘间,宁可致意耶?惟恐道途显晦,不相通达,致负诚托,又乖恳愿。子有何术可导我邪?”女悲泣且谢,曰:“负载珍重,不复言矣。脱获回耗,虽死必谢。君不许,何敢言。既许而问,则洞庭之与京邑,不足为异也。”毅请闻之。女曰:“洞庭之阴,有大橘树焉,乡人谓之‘社橘’。君当解去兹带,束以他物。然后叩树三发,当有应者。因而随之,无有碍矣。幸君子书叙之外,悉以心诚之话倚托,千万无渝!”毅曰:“敬闻命矣。”女遂于襦间解书,再拜以进。东望愁泣,若不自胜。毅深为之戚,乃致书囊中,因复谓曰:“吾不知子之牧羊,何所用哉?神岂宰杀乎?”女曰:“非羊也,雨工也。”“何为雨工?”曰:“雷霆之类也。”毅顾视之,则皆矫顾怒步,饮龁甚异,而大小毛角,则无别羊焉。毅又曰:“吾为使者,他日归洞庭,幸勿相避。”女曰:“宁止不避,当如亲戚耳。”语竟,引别东去。不数十步,回望女与羊,俱亡所见矣。

  其夕,至邑而别其友,月余到乡,还家,乃访友于洞庭。洞庭之阴,果有社橘。遂易带向树,三击而止。俄有武夫出于波问,再拜请曰:“贵客将自何所至也?”毅不告其实,曰:“走谒大王耳。”武夫揭水止路,引毅以进。谓毅曰:“当闭目,数息可达矣。”毅如其言,遂至其宫。始见台阁相向,门户千万,奇草珍木,无所不有.夫乃止毅,停于大室之隅,曰:“客当居此以俟焉。”毅曰:“此何所也?”夫曰:“此灵虚殿也。”谛视之,则人间珍宝毕尽于此。柱以白璧,砌以青玉,床以珊瑚,帘以水精,雕琉璃于翠楣,饰琥珀于虹栋。奇秀深杳,不可殚言。然而王久不至。毅谓夫曰:“洞庭君安在哉?”曰:“吾君方幸玄珠阁,与太阳道士讲《火经》,少选当毕。”毅曰:“何谓《火经》?”夫曰:“吾君,龙也。龙以水为神,举一滴可包陵谷。道士,乃人也。人以火为神圣,发一灯可燎阿房。然而灵用不同,玄化各异。太阳道士精于人理,吾君邀以听焉。”语毕而宫门辟,景从云合,而见一人,披紫衣,执青玉。夫跃曰:“此吾君也!”乃至前以告之。

  君望毅而问曰:“岂非人间之人乎?”对曰:“然。”毅而设拜,君亦拜,命坐于灵虚之下。谓毅曰:“水府幽深,寡人暗昧,夫子不远千里,将有为乎?”毅曰:“毅,大王之乡人也。长于楚,游学于秦。昨下第,闲驱泾水右涘,见大王爱女牧羊于野,风鬟雨鬓,所不忍睹。毅因诘之,谓毅曰:‘为夫婿所薄,舅姑不念,以至于此’。悲泗淋漓,诚怛人心。遂托书于毅。毅许之,今以至此。”因取书进之。洞庭君览毕,以袖掩面而泣曰:“老父之罪,不能鉴听,坐贻聋瞽,使闺窗孺弱,远罹构害。公,乃陌上人也,而能急之。幸被齿发,何敢负德!”词毕,又哀咤良久。左右皆流涕。时有宦人密侍君者,君以书授之,令达宫中。须臾,宫中皆恸哭。君惊,谓左右曰:“疾告宫中,无使有声,恐钱塘所知。”毅曰:“钱塘,何人也?”曰:“寡人之爱弟,昔为钱塘长,今则致政矣。”毅曰:“何故不使知?”曰:“以其勇过人耳。昔尧遭洪水九年者,乃此子一怒也。近与天将失意,塞其五山。上帝以寡人有薄德于古今,遂宽其同气之罪。然犹縻系于此,故钱塘之人日日候焉。”语未毕,而大声忽发,天拆地裂。宫殿摆簸,云烟沸涌。俄有赤龙长千余尺,电目血舌,朱鳞火鬣,项掣金锁,锁牵玉柱。千雷万霆,激绕其身,霰雪雨雹,一时皆下。乃擘青天而飞去。毅恐蹶仆地。君亲起持之曰:“无惧,固无害。”毅良久稍安,乃获自定。因告辞曰:“愿得生归,以避复来。”君曰:“必不如此。其去则然,其来则不然,幸为少尽缱绻。”因命酌互举,以款人事。

  俄而祥风庆云,融融恰怡,幢节玲珑,箫韶以随。红妆千万,笑语熙熙。中有一人,自然蛾眉,明珰满身,绡縠参差。迫而视之,乃前寄辞者。然若喜若悲,零泪如丝。须臾,红烟蔽其左,紫气舒其右,香气环旋,入于宫中。君笑谓毅曰:“泾水之囚人至矣。”君乃辞归宫中。须臾,又闻怨苦,久而不已。有顷,君复出,与毅饮食。又有一人,披紫裳,执青玉,貌耸神溢,立于君左。君谓毅曰:“此钱塘也。”毅起,趋拜之。钱塘亦尽礼相接,谓毅曰:“女侄不幸,为顽童所辱。赖明君子信义昭彰,致达远冤。不然者,是为泾陵之土矣。飨德怀恩,词不悉心。”毅撝退辞谢,俯仰唯唯。然后回告兄曰:“向者辰发灵虚,巳至泾阳,午战于彼,未还于此。中间驰至九天,以告上帝。帝知其冤,而宥其失。前所谴责,因而获免。然而刚肠激发,不遑辞候,惊扰宫中,复忤宾客。愧惕惭惧,不知所失。”因退而再拜。君曰:“所杀几何?”曰:“六十万。”“伤稼乎?”曰:“八百里。”无情郎安在?”曰:“食之矣。”君怃然曰:“顽童之为是心也,诚不可忍,然汝亦太草草。赖上帝显圣,谅其至冤。不然者,吾何辞焉?从此以去,勿复如是。”钱塘君复再拜。是夕,遂宿毅于凝光殿。

  明日,又宴毅于凝碧宫。会友戚,张广乐,具以醪醴,罗以甘洁。初,笳角鼙鼓,旌旗剑戟,舞万夫于其右。中有一夫前曰:“此《钱塘破阵乐》。”旌杰气,顾骤悍栗。座客视之,毛发皆竖。复有金石丝竹,罗绮珠翠,舞千女于其左,中有一女前进曰:“此《贵主还宫乐》。”清音宛转,如诉如慕,坐客听下,不觉泪下。二舞既毕,龙君大悦。锡以纨绮,颁于舞人,然后密席贯坐,纵酒极娱。酒酣,洞庭君乃击席而歌曰:“大天苍苍兮,大地茫茫,人各有志兮,何可思量,狐神鼠圣兮,薄社依墙。雷霆一发兮,其孰敢当?荷贞人兮信义长,令骨肉兮还故乡,齐言惭愧兮何时忘!”洞庭君歌罢,钱塘君再拜而歌曰:“上天配合兮,生死有途。此不当妇兮,彼不当夫。腹心辛苦兮,泾水之隅。风霜满鬓兮,雨雪罗襦。赖明公兮引素书,令骨肉兮家如初。永言珍重兮无时无。”钱塘君歌阕,洞庭君俱起,奉觞于毅。毅踧踖而受爵,饮讫,复以二觞奉二君,乃歌曰:“碧云悠悠兮,泾水东流。伤美人兮,雨泣花愁。尺书远达兮,以解君忧。哀冤果雪兮,还处其休。荷和雅兮感甘羞。山家寂寞兮难久留。欲将辞去兮悲绸缪。”歌罢,皆呼万岁。洞庭君因出碧玉箱,贮以开水犀;钱塘君复出红珀盘,贮以照夜玑:皆起进毅,毅辞谢而受。然后宫中之人,咸以绡彩珠璧,投于毅侧。重叠焕赫,须臾埋没前后。毅笑语四顾,愧谢不暇。洎酒阑欢极,毅辞起,复宿于凝光殿。

  翌日,又宴毅于清光阁。钱塘因酒作色,踞谓毅曰:“不闻猛石可裂不可卷,义士可杀不可羞耶?愚有衷曲,欲一陈于公。如可,则俱在云霄;如不可,则皆夷粪壤。足下以为何如哉?”毅曰:“请闻之。”钱塘曰:“泾阳之妻,则洞庭君之爱女也。淑性茂质,为九姻所重。不幸见辱于匪人,今则绝矣。将欲求托高义,世为亲戚,使受恩者知其所归,怀爱者知其所付,岂不为君子始终之道者?”毅肃然而作,欻然而笑曰:“诚不知钱塘君孱困如是!毅始闻跨九州,怀五岳,泄其愤怒;复见断金锁,掣玉柱,赴其急难。毅以为刚决明直,无如君者。盖犯之者不避其死,感之者不爱其生,此真丈夫之志。奈何萧管方洽,亲宾正和,不顾其道,以威加人?岂仆人素望哉!若遇公于洪波之中,玄山之间,鼓以鳞须,被以云雨,将迫毅以死,毅则以禽兽视之,亦何恨哉!今体被衣冠,坐谈礼义,尽五常之志性,负百行怖之微旨,虽人世贤杰,有不如者,况江河灵类乎?而欲以蠢然之躯,悍然之性,乘酒假气,将迫于人,岂近直哉!且毅之质,不足以藏王一甲之间。然而敢以不伏之心,胜王不道之气。惟王筹之!”钱塘乃逡巡致谢曰:“寡人生长宫房,不闻正论。向者词述疏狂,妄突高明。退自循顾,戾不容责。幸君子不为此乖问可也。”其夕,复饮宴,其乐如旧。毅与钱塘遂为知心友。

  明日,毅辞归。洞庭君夫人别宴毅于潜景殿,男女仆妾等悉出预会。夫人泣谓毅曰:“骨肉受君子深恩,恨不得展愧戴,遂至睽别。”使前泾阳女当席拜毅以致谢。夫人又曰:“此别岂有复相遇之日乎?”毅其始虽不诺钱塘之情,然当此席,殊有叹恨之色。宴罢,辞别,满宫凄然。赠遗珍宝,怪不可述。毅于是复循途出江岸,见从者十余人,担囊以随,至其家而辞去。毅因适广陵宝肆,鬻其所得。百未发一,财已盈兆。故淮右富族,咸以为莫如。遂娶于张氏,亡。又娶韩氏。数月,韩氏又亡。徙家金陵。常以鳏旷多感,或谋新匹。有媒氏告之曰:“有卢氏女,范阳人也。父名曰浩,尝为清流宰。晚岁好道,独游云泉,今则不知所在矣。母曰郑氏。前年适清河张氏,不幸而张夫早亡。母怜其少,惜其慧美,欲择德以配焉。不识何如?”毅乃卜日就礼。既而男女二姓俱为豪族,法用礼物,尽其丰盛。金陵之士,莫不健仰。居月余,毅因晚入户,视其妻,深觉类于龙女,而艳逸丰厚,则又过之。因与话昔事。妻谓毅曰:“人世岂有如是之理乎?”

  经岁余,有一子。毅益重之。既产,逾月,乃秾饰换服,召毅于帘室之间,笑谓毅曰:“君不忆余之于昔也?”毅曰:“夙为姻好,何以为忆?”妻曰:“余即洞庭君之女也。泾川之冤,君使得白。衔君之恩,誓心求报。洎钱塘季父论亲不从,遂至睽违。天各一方,不能相问。父母欲配嫁于濯锦小儿某。遂闭户剪发,以明无意。虽为君子弃绝,分见无期。而当初之心,死不自替。他日父母怜其志,复欲驰白于君子。值君子累娶,当娶于张,已而又娶于韩。迨张、韩继卒,君卜居于兹,故余之父母乃喜余得遂报君之意。今日获奉君子,咸善终世,死无恨矣。”因呜咽,泣涕交下。对毅曰:“始不言者,知君无重色之心。今乃言者,知君有感余之意。妇人匪薄,不足以确厚永心,故因君爱子,以托相生。未知君意如何?愁惧兼心,不能自解。君附书之日,笑谓妾曰:‘他日归洞庭,慎无相避。’诚不知当此之际,君岂有意于今日之事乎?其后季父请于君,君固不许。君乃诚将不可邪,抑忿然邪?君其话之。”毅曰:“似有命者。仆始见君子,长泾之隅,枉抑憔悴,诚有不平之志。然自约其心者,达君之冤,余无及也。以言‘慎无相避’者,偶然耳,岂有意哉。洎钱塘逼迫之际,唯理有不可直,乃激人之怒耳。夫始以义行为之志,宁有杀其婿而纳其妻者邪?一不可也。某素以操真为志尚,宁有屈于己而伏于心者乎?二不可也。且以率肆胸臆,酬酢纷纶,唯直是图,不遑避害。然而将别之日。见君有依然之容,心甚恨之。终以人事扼束,无由报谢。吁,今日,君,卢氏也,又家于人间。则吾始心未为惑矣。从此以往,永奉欢好,心无纤虑也。”妻因深感娇泣,良久不已。有顷,谓毅曰:“勿以他类,遂为无心,固当知报耳。夫龙寿万岁,今与君同之。水陆无往不适。君不以为妄也。”毅嘉之曰:“吾不知国客乃复为神仙之饵!”。乃相与觐洞庭。既至,而宾主盛礼,不可具纪。

  后居南海仅四十年,其邸第、舆马、珍鲜、服玩,虽侯伯之室,无以加也。毅之族咸遂濡泽。以其春秋积序,容状不衰。南海之人,靡不惊异。

  洎开元中,上方属意于神仙之事,精索道术。毅不得安,遂相与归洞庭。凡十余岁,莫知其迹。

  至开元末,毅之表弟薛嘏为京畿令,谪官东南。经洞庭,晴昼长望,俄见碧山出于远波。舟人皆侧立,曰:“此本无山,恐水怪耳。”指顾之际,山与舟相逼,乃有彩船自山驰来,迎问于嘏。其中有一人呼之曰:“柳公来候耳。”嘏省然记之,乃促至山下,摄衣疾上。山有宫阙如人世,见毅立于宫室之中,前列丝竹,后罗珠翠,物玩之盛,殊倍人间。毅词理益玄,容颜益少。初迎嘏于砌,持嘏手曰:“别来瞬息,而发毛已黄。”嘏笑曰:“兄为神仙,弟为枯骨,命也。”毅因出药五十丸遗嘏,曰:“此药一丸,可增一岁耳。岁满复来,无久居人世以自苦也。”欢宴毕,嘏乃辞行。自是已后,遂绝影响。嘏常以是事告于人世。殆四纪,嘏亦不知所在。

  陇西李朝威叙而叹曰:“五虫之长,必以灵者,别斯见矣。人,裸也,移信鳞虫。洞庭含纳大直,钱塘迅疾磊落,宜有承焉。嘏咏而不载,独可邻其境。愚义之,为斯文。”

日坐高亭对两峰,几年丘壑在心胸。不知绝顶何年寺,说有前朝几树松。

满地飞云将落叶,过江疏雨带清钟。年来北海无佳客,剩与青山笑酒龙。

隐隐行旌野树间,鱼轩久驻望前山。天空绝塞云孤往,日下高原鸟自还。

纵拟离魂酬钿盒,难持破镜觅刀环。相怜应有南飞雁,锦字偷衔人汉关。

斜风细雨蹇家桥。藕花凋。记得临江门外,涨新潮。

小红吹玉箫。

锦帆无恙舣归桡。暗魂销。香草楼中歌舞,怅萧条。

卷帘孤月娇。

才开口又成剩语,不开口又成增语,
发机须是千钧弩。草店家风别,
翻云又覆雨。若是陶渊明,
攒眉便归去。

屯蹇悲吾道,萧条客异乡。谋疏多迕俗,性直遂逢殃。

鸷鸟缠罗网,翘材受斧斨。世无知己者,谁识此心臧。

怅望天同远,忧来水共长。百年千变态,一日九回肠。

忆昔年华壮,居贫学业荒。读书惭老大,操笔欲颠僵。

发愤光阴逝,研思寝食忘。雨天灯火夜,冬晓鬓毛霜。

书字蝇头缀,歌诗玉韵锵。心怀冰檗苦,佩结茝兰芳。

兔笑株傍守,蛙怜井底藏。拂衣迷道路,仗剑远游方。

景趣多佳丽,江湖信渺茫。吴瓯秋浪白,淮楚暮云黄。

野寺金铺屋,楼船锦系樯。台荒麋引子,丘暝虎成行。

瞻眺穷幽胜,交游得俊良。迹虽萍梗泛,名藉藻词扬。

古道槐花发,清秋桂子香。梯高云路迥,殿广月华凉。

追逐英髦后,跻攀翰墨场。偶然收鄙野,亦得步康庄。

上国春光早,明时帝运昌。皇居城万雉,禁苑柳千章。

对策披阊阖,陈忠补衮裳。胪传天咫尺,鹏化海汪洋。

玉陛联班序,琼林被宠光。花簪红映帽,酒赐绿浮觞。

草色沾零露,葵心映太阳。委身从此始,忧国未渠央。

造化功深厚,云霄志激昂。初非縻好爵,亦足慰高堂。

奉命为民牧,宣威到海旁。鄮乡传载籍,藩阃重金汤。

江抱孤城转,山含远树苍。天高连太白,日出上扶桑。

土俗何多讼,编氓半是商。由来难抚字,况复际劻勷。

早出星当户,宵回月满墙。勤劳非敢惮,倚仗最难量。

僧舍屯戈甲,田家出糗粮。但闻施箠楚,不顾乏糟糠。

南北修途梗,沧溟巨舰航。贵人纷往返,终岁费迎将。

分省官曹盛,行台纪律张。联翩骢马至,络绎使车煌。

孰问疮痍苦,惟耽燕乐抢。幽花笼绮席,疏柳媚红妆。

下箸万钱费,挥金一笑偿。珍珠兼水陆,容冶陋姬姜。

风靡瞻仪表,波颓缺礼防。近人跳鼠獭,当道舞豺狼。

争诧堆金坞,宁闻返象床。纷纷慕膻蚁,衮衮转丸蜣。

谗构蝇栖棘,吞图雀捕螂。负荆廉蔺远,刎颈耳馀猖。

清白甘饥饿,轻肥恣陆梁。滑稽吾独拙,枘凿众胥戕。

鲸困遭蝼蚁,鸱翔逐凤皇。无聊悰戚戚,欲去瞽伥伥。

公冶羁縻鲁,灵均放逐湘。一身奚足恤,万事总堪伤。

粤自群凶起,于今七载强。衅端萌汝颍,滋蔓匝荆襄。

处处蜂屯盛,时时豕突狂。食人肝作脯,掠野犬驱䍧。

雾翳车尘暗,雷轰炮石磅。绛巾明爝火,白骨积崇冈。

天狗昏腾喙,搀抢晓吐芒。黍田荒出草,蒿树大如杨。

天府惟吴会,王州说建康。粟储供海漕,柏列凛台纲。

陷没俄相继,分崩遂莫当。重臣谁抗节,方伯罕勤王。

将帅推门阀,谋谟出庙廊。捷音空陆续,贼势愈跳踉。

夜静吹笳急,霜寒击鼓镗。徒羹黔首肉,讵斧赤眉吭。

险叹连城失,全怜壮士亡。关河天漠漠,江汉水汤汤。

海卒乘文鹢,苗军跨骕骦。立功期克复,畜锐尚彷徨。

疾养终成痼,医招不疗疡。民生遂涂炭,泉冽浸苞稂。

厄运丁阳九,何时见一匡。淳庞怀昊顼,揖让想虞唐。

俯仰穷今昔,讴吟发慨慷。乾坤旋磨古,岁月逝波忙。

露白寒蛩泣,秋高客雁翔。盛时愁易集,遁世困何妨。

骏足悲槽枥,珍禽谢稻粱。塞翁徒失马,臧谷总亡羊。

脱略千钧重,消磨百鍊刚。闷凭诗暂遣,病倚药频尝。

閒散思投绂,韬潜贵括囊。陶公能委运,梅尉早知彰。

故土多薇蕨,春江有鲤鲂。归欤理蓑笠,从此钓沧浪。

南旺山河是旧游,相逢何幸此登楼。孤台远带千峰色,一水中分两地流。

石畔葵榴侵客袂,门前杨柳系仙舟。明朝又趁南池胜,李杜遗文好更求。

南陌春风早,东邻去日斜。千花开瑞锦,香扑美人车。
长乐青门外,宜春小苑东。楼开万户上,人向百花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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