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风九月菊花天,路近龙门自坦然。胜友如云儒雅集,雄文丽藻灿连篇。
平时学问如攻玉,圣世功名好着鞭。黄屋临轩新策士,姓名一一听胪传。
金粟前身,认得是、飞来峰石。又听到、数声茶板,南屏挂锡。
千世界中开宝地,一袈裟里笼山色。醉模糊、打破者谜团,东西壁。
断尾后,螺还碧。焦尾后,鱼还白。算放生湖水,主人功德。
玉板新禅参笋疏,银床古井邻香积。正斜阳、几杵暮钟敲,红尘隔。
昆山徐健菴先生,筑楼于所居之后,凡七楹。间命工斫木为橱,贮书若干万卷,区为经史子集四种。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,史则日录、家乘、山经、野史之书附焉,子则附以卜筮、医药之书,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。凡为橱者七十有二,部居类汇,各以其次,素标缃帙,启钥灿然。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:“吾何以传女曹哉?吾徐先世,故以清白起家,吾耳目濡染旧矣。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,每欲传其土田货财,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;欲传其金玉珍玩、鼎彝尊斝之物,而又未必能世宝也;欲传其园池台榭、舞歌舆马之具,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。吾方以此为鉴。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?”因指书而欣然笑曰:“所传者惟是矣!”遂名其楼为“传是”,而问记于琬。琬衰病不及为,则先生屡书督之,最后复于先生曰:
甚矣,书之多厄也!由汉氏以来,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,其下名公贵卿,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,或亲操翰墨,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。然且裒聚未几,而辄至于散佚,以是知藏书之难也。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,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,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。是故藏而勿守,犹勿藏也;守而弗读,犹勿守也。夫既已读之矣,而或口与躬违,心与迹忤,采其华而忘其实,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,与弗读奚以异哉!
古之善读书者,始乎博,终乎约,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,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。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:沿流以溯源,无不探也;明体以适用,无不达也。尊所闻,行所知,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!
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,上为天子之所器重,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,藉是以润色大业,对扬休命,有余矣,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,俾后先跻巍科,取宦仕,翕然有名于当世,琬然后喟焉太息,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!循是道也,虽传诸子孙世世,何不可之有?
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。居平质驽才下,患于有书而不能读。延及暮年,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,耳目固陋,旧学消亡,盖本不足以记斯楼。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,姑为一言复之,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?
椒掖遗芳在,龟台别信空。旧恩缘服重,新庙见慈同。
残月无多夜,馀花一向风。徽音从此断,忍顾洛川东。
置酒岁云暮,北堂淡寒晖。饥乌相与鸣,朔风厉重闱。
老母闵游子,欲言先歔欷。不问何日行,先问何时归。
遥遥计往路,历历询征衣。禔身慎自防,兼量寒与饥。
长跪闻母言,铭心毋敢违。病妻勉下床,相视首蓬飞。
谓我当行迈,有泪且勿挥。
阴测花砖,暖霏葭律,霜晓记听鲸鼓。糁雪貂裘,画灰猊鼎,天涯暗惊时序。
正不寝,疑金钥,敲窗又风雨。
玉关阻。念迢迢、翠华西狩,春信远、生意渐苏穹户。
冻草遍铜墀,拜宫云、仙杖何许。岁逼青阳,净纤尘、日丽琼宇。
盼鸾旂归拥,一路梅花香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