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甲挨筝,珠绦络鼓,清歌屈柘如缕。人到离筵里,尽眉黛、愁将碧聚。
纵横玉箸。似绿柳萦烟,红兰著露。欹雁柱。一场春梦,没些情绪。
他日纵过侯门,只光延坊畔,樱桃一树。奈铜舆催上,更糁遍、一街丝雨。
横波重注。看斜侧帽檐,销魂无语。红蜡底。新官旧主,一般胡觑。
我爱古竹枝,每歌必三反。孤舟上荆巫,天末未觉远。
最奇扇子峡,恨不遂高遁。荆棘蜀故宫,烟水楚废苑。
至今清夜梦,百丈困牵挽。人生如寄尔,勿叹流年晚。
楼台高矗水中央。倒影漾湖光。画船歌舫听如狂。
多半载红妆。
偶来雨后翻成趣,寻胜迹、单袷迎凉。水云涤尽粉脂香。
清涴惬诗肠。
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,尽览其奏议。其任安徽巡抚,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。大旨言:与棚民相告讦者,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,至有以数百亩之山,保一棺之土;弃典礼,荒地利,不可施行。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、人迹不可通之地,开种旱谷,以佐稻粱。人无闲民,地无遗利,于策至便,不可禁止,以启事端。余览其说而是之。
及余来宣城,问诸乡人。皆言:未开之山,土坚石固,草树茂密,腐叶积数年,可二三寸。每天雨,从树至叶,从叶至土石,历石罅滴沥成泉。其下水也缓,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。水缓,故低田受之不为灾;而半月不雨,高田犹受其浸溉。今以斤斧童其山,而以锄犁疏其土,一雨未毕,沙石随下,奔流注壑涧中,皆填污不可贮水,毕至洼田中乃止。及洼田竭,而山田之水无继者。是为开不毛之土,而病有谷之田;利无税之佣,而瘠有税之户也。余亦闻其说而是之。
嗟夫!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。由前之说,可以息事;由后之说,可以保利。若无失其利,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,则吾盖未得其术也。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