赋归州里半年间,岂料循题哭二难。屡荐尝为趋幕客,数奇终困字民官。
清谈竟日师夷甫,寝瘵连年痛士安。身后华名知不朽,几多墨妙翠珉刊。
东城属浮云,四术连广陌。楼阁互蔽亏,轩车何络绎。
贵贱各有营,劳劳自不息。往者无复今,今者复为昔。
二曜更相送,谁非逆旅客。燕赵盛名倡,自矜桃李色。
皓齿激清声,招邀日相索。长歌一何欢,短歌一何迫。
驰骛奢与华,俛仰成陈迹。达人务大观,奚必长戚戚。
孙奇逢,字启泰,号钟元,北直容城入也。少倜傥,好奇节,而内行笃修;负经世之略,常欲赫然著功烈,而不可强以仕。先是,高攀龙、顾宪成讲学东林,海内士大夫立名义者多附焉。及天启初,逆奄魏忠贤得政,叨秽者争出其门,而目东林诸君子为党。由是杨涟、左光斗、魏大中、周顺昌、缪昌期次第死厂狱,祸及亲党。而奇逢独与定兴鹿正、张果中倾身为之,诸公卒赖以归骨,世所传“范阳三烈士”也。
方是时,孙承宗以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经略蓟、辽,奇逢之友归安茅元仪及鹿正之子善继皆在幕府。奇逢密上书承宗,承宗以军事疏请入见。忠贤大惧,绕御床而泣,以严旨遏承宗于中途。而世以此益高奇逢之义。台垣及巡抚交荐屡征,不起,承宗欲疏请以职方起赞军事,使元仪先之,奇逢亦不应也。其后畿内盗贼数骇,容城危困,乃携家入易州五公山,门生亲故从而相保者数百家,奇逢为教条部署守御,而弦歌不辍。
入国朝,以国子祭酒征,有司敦趣,卒固辞。移居新安,既而渡河,止苏门百泉。水部郎马光裕奉以夏峰田庐,逆率子弟躬耕,四方来学,愿留者,亦授田使耕,所居遂成聚。
奇逢始与鹿善继讲学,以象山、阳明为宗,及晚年,乃更和通朱子之说。其治身务自刻砥,执亲之丧,率兄弟庐墓侧凡六年。人无贤愚,苟问学,必开以性之所近,使自力于庸行。其与人无町畦,虽武夫悍卒工商隶圉野夫牧竖,必以诚意接之,用此名在天下,而人无忌嫉者。方杨、左在难,众皆为奇逢危,而忠贤左右皆近畿人,夙重奇逢质行,无不阴为之地者。鼎革后,诸公必欲强起奇逢,平凉胡廷佐曰:“人各有志,彼自乐处隐就闲,何故必令与吾侪一辙乎?”居夏峰二十有五年,卒,年九十有二。
河南北学者,岁时奉祀百泉书院,而容城与刘因、杨继盛同祀,保定与孙文正承宗、鹿忠节善继并祀学宫,天下无知与不知,皆称曰夏峰先生。
赞曰:先兄百川闻之夏峰之学者,征君尝语人曰:“吾始自分与杨、左诸贤同命,及涉乱离,可以犯死者数矣,而终无恙,是以学贵知命而不惑也。”征君论学之书甚具,其质行,学者谱焉,兹故不论,而独著其荦荦大者。方高阳孙少师以军事相属,先生力辞不就,众皆惜之,而少师再用再黜,讫无成功,《易》所谓“介于石,不终日”者,其殆庶几耶。
士有气相感,杀身酬所知。伯氏既谢世,族姓无孑遗。
噬炭甘若饴,漆身亮何为。生既姓君遇,没敢求君知。
仇闻再三叹,揽泪惠新衣。玉剑四五动,左右神为摧。
怆哉彼流水,迄今为鸣悲。行路伫叹息,芝兰绕坟基。
人生固有毕,节义诚难亏。
隐君高谊拂秋旻,古意真令末俗淳。人惜薛包分后产,神呵庾衮疫中身。
生无环堵居黄卷,没有荣名动紫宸。天骘栽培元不爽,但看麟趾日振振。
画师盘礴作笔势,写出江山数千里。崔嵬绝巘如摩空,彷佛高岩起云气。
浮云开处见山骨,紫翠重重净如洗。飞泉落涧听无声,幽谷含春如有意。
武陵此去疑不远,似有桃花出流水。隔江依柳起凉风,高窗面此云山青。
客来相对坐忘倦,似说平生遁世情。我观斯图重太息,清时谁肯终泉石。
桑弧蓬矢作男儿,竹帛千春照芳绩。君不见当年伊尹耕有莘,憣然一出安斯民。
愁绝行人天易暮,行向鹧鸪声里住。渺渺洞庭波,木叶下,楚天何处。
折残杨柳应无数,趁离亭笛声吹度。有几个征鸿,相伴也,送君南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