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华将命得人难,专对非才辄自言。幸免驱车涉沙漠,尚容载笔侍宣温。
不唯羞屈穹庐膝,无奈常游魏阙魂。衮职区区未能补,何时馀论奉清樽。
日日骑云向武夷,芙蓉千尺插天池。池边白鹿春无数,叱向高岩耕紫芝。
熟客乍惊生面目,青春微换白髭髯。新年佛法休相管,今夜诗题且共拈。
风引涛声来茗椀,灯移人影出筠帘。明朝孤棹乘潮去,有兴重来定不嫌。
青阳时至矣,萱草满堂阶。柔叶刷翠羽,对之忧思裁。
室中无长物,所蓄惟酒杯。客至即与饮,既醉从先回。
平生旷达怀,何曾计尊罍?得钱即付酒,酒尽钱复来。
百年能几何,笑口时自开。
一规蟾魄出天汉,万里山河一色光。笑饮西楼清不寐,玉杯影里桂花香。
良辰赴幽期,名园散清步。黄菊未辞秋,霜鸿正横曙。
逍遥玩泉石,参差数药树。主人出卷轴,精力所凝注。
六法韵俱流,五字神或助。把玩愧不如,爱极翻成妒。
我寻鲍公履,因之登翠微。仙人不可见,海燕西南飞。
灌木蟠长根,清樾当门扇。洞中自昏昼,日月安所归。
巑岏四百峰,高下相因依。玄气结重云,山云漭相围。
服食宁所愿,庶免为人鞿。徘徊暝色下,冷露沾裳衣。
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,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,而集录之,以为十卷。子美,杜氏婿也。遂以其集归之,而告于公曰:“斯文,金玉也。弃掷埋没粪土,不能销蚀。其见遗于一日产,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。虽其埋没而未出,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,而物亦不能掩也。故方其摈斥摧挫、流离穷厄之时直,文章已自行于天下。虽其怨家仇人,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,至其文章,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。凡人之情,忽近而贵远。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,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?公其可无恨。”
予尝考前世文章、政理之盛衰,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,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。后百有余年,韩、李之徒出,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。唐衰兵乱,又百余年,而圣宋兴,天下一定,晏然无事。又几百年阳,而古文始盛于今。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。幸时治矣,文章或不能纯粹,或迟久而不相及妇。何其难之若是欤?岂非难得其人欤!苟一有其人,又幸而及出于治世,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!嗟吾子美,以一酒食之过,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。此其可以叹息流涕,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。
子美之齿少于余。而予学古文,反在其后。天圣之间,予举进士于有司,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,号为时文,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,作为古歌诗、杂文旭。时人颇共非笑之,而子美不顾也。其后,天子患时文之弊,下诏书,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。由是其风渐息,而学者稍趋于古焉。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,其始终自守,不牵世俗趋舍,可谓特立之士也。
子美官至大理评事、集贤校理而废,后为湖州长史以卒,享年四十有一。其状貌奇伟,望之昂然,而即之温温,久而愈可爱慕。其才虽高,而人亦不甚嫉忌。其击而去之者,意不在子美也。赖天子聪明仁圣,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,二三大臣而下,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,皆蒙保全,今并列于荣宠。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,多一时之豪俊,亦被收采,进显于朝廷。而子美不幸死矣。岂非其命也!悲夫!
为甚夜来添病,强临宝镜,憔悴娇慵。一任钗横鬓乱,永日熏风。恼脂消榴红径里,羞玉减蝶粉丛中。思悠悠,垂帘独坐,传遍熏笼。
朦胧。玉人不见,罗裁囊寄,锦写笺封。约在春归,夏来依旧各西东。粉墙花影来疑是,罗帐雨梦断成空。最难忘,屏边瞥见,野外相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