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未元日李远霞过宿夜话

熟客乍惊生面目,青春微换白髭髯。新年佛法休相管,今夜诗题且共拈。

风引涛声来茗椀,灯移人影出筠帘。明朝孤棹乘潮去,有兴重来定不嫌。

  成鹫(1637-1722),清朝初年广东肇庆鼎湖山庆云寺僧。又名光鹫,字迹删,号东樵山人。俗姓方,名觊恺,字麟趾,番禺(今属广东省)人。出身书香仕宦世家。其为人豪放倜傥,诗文亦卓厉痛快,尽去雕饰,颇有似庄子处。沈德潜誉为诗僧第一。作品有《楞严直说》十卷、《鼎湖山志》八卷、《咸陟堂集》四十三卷、《金刚直说》一卷、《老子直说》二卷、《庄子内篇注》一卷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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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里有所过,归来知路难。开门野鼠走,散帙壁鱼干。
洗杓开新酝,低头拭小盘。凭谁给麹蘖,细酌老江干。

竹可淋漓画,难将竹影临。寂寥谁布地,琐碎总如金。

密处开为径,疏时舞又阴。汗青销作字,翡翠屑成林。

弄月平分破,临风凿落斟。锵然声入耳,忽认是徽琴。

妾家淇园北封君,劂祖慈事宗苍筼。
子孙异代贞节闻,枝分一派从南巡。
千古流落湘江滨,几番雨露敷新荣。
斑斑不改啼红痕,膏煎漆伐悔自矜。
卒以取祸罹斧斤,工巧斲削资它人。
管城夫子出意新,作涌取义何其云。
致之千里充吾庭,命以汤沐虞嫔名。
彷佛太伯之文身,虚中直外圆且明。
不丝不谷不受尘,一笑不用捐千金。
曲眉丰颊从杂陈,虽有多喙无一嗔。
晨夕荐我眠风棂,曲肱时复呼真真。
骨虽非玉肌似冰,蝶梦不到巫山云。
白家蛮素卿自卿,老我祝洋毋忘盟。
以例吾体全吾神,招魂共读离骚经。
推枕同作华胥民,只虞一夜秋气清。
犹筐中扇墙角檠,盍为青奴亦作白头吟。
曩将奄宅证淹中,肃肃微言謦欬逢。
肯拓同文门畔石,古心突过汉朝松。

犹诵过庭教,俄成陟岵悲。尘生五色服,空忆上堂时。

新冢楸梧绿,深春雨露滋。含情已无限,更咏蓼莪诗。

明月扁舟,轻逐江鸥,翩然赋归。任颠风掀舞,涛山浪屋,少顷平定,一碧琉璃。柳絮浮云,有无根蒂,到底不磨真是非。呵呵笑,笑人情似纸,世事如棋。
宜堂事事皆宜。把杯酒论文更有谁。记风云满席,吟情浩荡,咙蛇满壁,醉墨淋漓。别後相思,有书寄否,春在梅花第一枝。重相见,约柳堤撑舫,竹阁寻诗。

  会稽宝祐桥南,有小小药肆,则吾友云谷悬壶地也。

  云谷深于茶理,相知者日集试茶,纷至沓来,应接不暇。人病其烦,而云谷乐此不为疲也。术擅痈疽,更专痘疹。然皆以聪明用事,医不经师,方不袭古,每以劫剂臆见,起死回生。人终疑其游戏岐黄,不尊不信,故凡患痘之家,非极险极逆时,医之所谢绝者,决不顾吾云谷也。云谷也诊视灵敏,可救则救,不可救则望之却走,未尝依回盼睐,受人一钱。

  性极好洁,负米颠之癖,恨烟,恨酒,恨人撷花;尤恨人唾洟秽地。故非解人韵士,不得与之久交。

  自小多艺,凡羌笛、胡琴、凤笙、斑管,无不精妙。而尤喜以洞箫和人度曲。向与李玉成竹肉相得,后惟王公端与之合调,余皆非其敌手也。

  其密友惟陆癯庵、金尔和与余三人,非大风雨,非至不得已事,必日至其家,啜茗焚香,剧谈谑笑,十三年于此。以今年三月之晦,二鼓方寝。次日呼之不起,排闼而入,则遗蜕在床矣。余与尔和闻之惊诧,仓皇走视,痴病植立,惝恍久之。

  张子曰:云谷居心高旷,凡炎凉势利,举不足以入其胸次。故生平不晓文墨,而有诗意;不解丹青,而有画意;不出市廛,而有山林意。至其结交良友,直是性生,非由矫强。数月前有客在座,命苍头取其所藏雪水煮茶,而大为室人所谪,云谷大怒,经旬不与交语。谓余弟道之曰:“某以朋友为性命,乃欲绝我朋友。”只此一语,具见侠肠,是岂不读书、不晓文墨之人而能道此也哉!

扉映琉璃,窗摇云母,水堂新甃云湾。际天波面,玉镜宝奁宽。栏外青山几垒,瑶烟敛、影落千鬟。寒汀晚,芦花飞雪,风定白鸥闲。
尘寰。何处有,方壶圆峤,弱水波翻。问何如藜杖,此地跻攀。种竹今逾万个,风枝静、日报平安。他年事,苍云屯处,千亩看栖鸾。

酒劝杯杯覆,棋看局局新。黄金空传世,白发肯饶人。

法像坤仪重,来从汴水迁。飞龙缠四极,黄道界中天。

望绝秋毫永,循环太古前。荒台明月夜,应有泪潺湲。

鸦鬓春云亸[1],
象梳秋月欹,
鸾镜晓妆迟。
香渍青螺黛,
盒开红水犀,
钗点紫玻璃:
只等待风流画眉。

少从白衫游,气与山峥嵘。一念堕文字,肠腹期拄撑。

多机天所灾,室暗灯不荧。拈书枕头睡,鼻息春雷鸣。

泰山与鸿毛,何者为重轻。蹄泓与渤澥,谁能较亏盈。

如能平其心,一切当自平。

烟树重城侧,琴台千古馀。早为梁苑客,晚向茂陵居。

赋给尚书笔,归乘使者车。清风觌旧隐,长日耸乡闾。

晓林喜鹊暮林鸦,饮啄随时漫自嘉。祸福于人何所与,不劳屋角日喳喳。

咏诗较奕弄朱弦,乔婧多才雅可怜。蝉锦尚存亲手迹,幽情留恨步非烟。

出门山未曙,风叶暗萧萧。月影临荒栅,泉声近废桥。
岁经秋后役,程在洛中遥。寄谢金门侣,弓旌误见招。
石头城下浪崔嵬,风起声疑出地雷。
何事苻坚太相小,欲投鞭策过江来。

素心渺何许,不见一年矣。春风落阶前,陈根发泥底。

有如思故人,忽得书一纸。感此芳讯难,欣然愿觏止。

敷荣不求媚,迟迟若有俟。烦尔种花翁,晨夕候之子。

冻云胶合天梦梦,田水结作冰玲珑。啄枝乾鹊嘂声哑,野梅千树无春容。

老夫经旬不出户,呻吟有类号寒虫。岂知岁朝忽澄霁,六合晃朗光冲融。

里邻纷纷贺新岁,花幡爆竹喧儿童。天运穷极固心反,否复还泰理则同。

行将策杖寻樵踪,往听百舌呼春风。不然放艇随溪翁,间窥锦鲤跳波红。

俯仰乾坤亦自得,无为龌龊嗟龙钟。

凭栏却讶春归早,辜负养花天。青黏天外,绿啼雨后,红褪风前。

墙围蕉叶,径抽粉箨,窗簸榆钱。懒寻双陆,冷抛蹴鞠,闲挂秋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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