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重忧责讵能分,不雨羞为出岫云。累疏丐归今得请,保全晚节荷明君。
由有其身患始来,寄于人世尔毋猜。以今执古应知纪,就腊迎春岂用媒。
天物芸芸依岁复,谷冰涣涣仰时开。愚心似我宜昏闷,南郭当年共稿灰。
市迹才通便不清,深藏塞外不知名。中原无限佳山水,杂沓人来亦世情。
直钩不钓鱼,方轨不炙毂。即物具通识,遇合以我卜。
往蹇悔乃迟,慎始保初服。因不失其亲,乖或承大僇。
独怜可宗者,如玉嗟碌碌。所以独行士,果哉委沟渎。
沟渎良亦宜,亲老缺饘粥。礼食权重轻,回面聊自鬻。
呼则应马牛,与不耻嘑蹴。准古奉檄欢,斯意可歌哭。
自从秦汉来,阡陌开井牧。士鲜禄代耕,求饱难半菽。
况士贱且多,夜光混鱼目。习轻厌众嚣,奚辨鹄与鹜。
只尺蔽奇士,泥涂困匍匐。文也少孤贫,此味尝最熟。
君况嗟我同,感我额频蹙。恭闻下明诏,遗书采幽谷。
经术首所崇,激劝醒迷复。君子应时须,学也中有禄。
不干亦不矫,吾道惟自淑。方今岁将周,梅蕊巳簇簇。
春江待君归,天上舟行速。
武都怒特西入水,空舲野牛蹑空起。逆潮蹴踏沔江滨,夜吼霜天犹掉尾。
惊涛下撼鼋鼍宫,腥风促浪打沙觜。群鱼跳波鲛人避,一见凛然慑生气。
乖龙恃势不受降,鳞间出火光射地。老牛斗酣两角折,兀然不动化为铁。
风剥雨蚀三千年,垂胡犹带战时血。即今江水白于银,潮平岸稳沙无痕。
渔舠一叶飞夏口,龙骧千斛奔荆门。篙工舵师坐收值,岂知铁犀与有力。
事往功成那可说,倒卧寒江千尺雪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巴湘二界缺关防,不是隅官不说详。费得琴堂数杯酒,南阳一度胜金汤。
后园驴吃草,开口见心肝。潘阆倒骑处,有谁能解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