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号枯桑,浓寒坚夜冻。关河鸟过少,雪意晓来重。
陌上未沾尘,山中已成垄。雍雍南去雁,袖手徒目送。
数千里外,得长者时赐一书,以慰长想,即亦甚幸矣;何至更辱馈遗,则不才益 将何以报焉?书中情意甚殷,即长者之不忘老父,知老父之念长者深也。
至以“上下相孚,才德称位”语不才,则不才有深感焉。 夫才德不称,固自知之矣;至於不孚之病,则尤不才为甚。
且今之所谓孚者,何哉?日夕策马,候权者之门。门者故不入,则甘言媚词,作妇人状,袖金以私之。即门者持刺入,而主人又不即出见;立厩中仆马之间,恶气袭衣袖,即饥寒毒热不可忍,不去也 。抵暮,则前所受赠金者,出报客曰:“相公倦,谢客矣!客请明日来!”即明日, 又不敢不来。夜披衣坐,闻鸡鸣,即起盥栉,走马抵门;门者怒曰:“为谁?”则曰 :“昨日之客来。”则又怒曰:“何客之勤也?岂有相公此时出见客乎?”客心耻之 ,强忍而与言曰:“亡奈何矣,姑容我入!”门者又得所赠金,则起而入之;又立向所立厩中。 幸主者出,南面召见,则惊走匍匐阶下。主者曰:“进!”则再拜,故迟不起; 起则上所上寿金。主者故不受,则固请。主者故固不受,则又固请,然後命吏纳之。 则又再拜,又故迟不起;起则五六揖始出。出揖门者曰:“官人幸顾我,他日来,幸 无阻我也!”门者答揖。大喜奔出,马上遇所交识,即扬鞭语曰:“适自相公家来, 相公厚我,厚我!”且虚言状。即所交识,亦心畏相公厚之矣。相公又稍稍语人曰:“某也贤!某也贤!”闻者亦心许交赞之。
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,长者谓仆能之乎?前所谓权门者,自岁时伏腊,一刺之外,即经年不往也。闲道经其门,则亦掩耳闭目,跃马疾走过之,若有所追逐者,斯则仆之褊衷,以此长不见怡於长吏,仆则愈益不顾也。每大言曰:“人生有命,吾惟有命,吾惟守分而已。”长者闻之,得无厌其为迂乎?
乡园多故,不能不动客子之愁。至于长者之抱才而困,则又令我怆然有感。天之与先生者甚厚,亡论长者不欲轻弃之,即天意亦不欲长者之轻弃之也,幸宁心哉!
海上仙槎流汎汎,槎枒古木连枝蔓。凉秋八月风正高,淩轹鲸鲵泛霄汉。
依微珊,瑚树髣髴扶桑株。宛疑太乙红莲叶,绝胜鲸高赤鲤鱼。
随风飘飘五云上,烟霞为蓬浪为桨。坐看神女弄珠游,卧听鲛灵剪绡响。
忆昔漂流海岛间,载得仙翁去不还。又乘汉使河源里,星斗离离衣上寒。
析木津黄姑渚白波漫,漫澹空宇袖得天。孙采石归始知身,到银河里君为仙。
吏下炎州,黎母山青瘴海秋。功成毕竟朝天去,且著灵槎汗漫游。
欲绣平原几度思。园蛾初作茧、络成丝。前溪水满雪消时。
波纹起,绿似小桃枝。
投足散涟漪。夜来开绣谱、度针迟。一痕青影暮烟微。
衔丝细,不用洗胭脂。
寒藤骨数百尺,枯木大七八围。挽取到公奇石,俱还数幅寒溪。
交态纷纷不忍论,惟君真率古风存。买山几欲相招隐,卖犬何嫌漫缔婚。
两度关山同逆旅,兼旬烟雨伴孤村。平生有泪无挥处,留与今朝哭寝门。
灵柯百尺摩苍穹,老骨斗石如青铜。长风划然起烟壑,戟髯怒卷霜瞳瞳。
一双白鹤好毛羽,顺风不羡黄鹄举。千岁归来问城郭,南山只有松阴主。
松阴主人诞长生,持觞爱此青田卿。何时云间骑一只,玉笙吹月上瑶京。
绿杨深沉塘水浅,轣辘车声满疆畎。倒挽河汉上陇飞,渴乌衔尾回环转。
今夏旱久农心劳,西风刮地黄尘高。原田迸裂龟兆坼,引水灌之如沃焦。
男妇足茧更流血,鞭牛日夜牛蹄脱。田中黄秧料难活,村村尽呼力已竭。
    