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邻主人游不归,悲歌夜夜闻春相。门前人闹马嘶急,一家喜气如春酿。
王事何曾怨独贤,室人岂忍交谪谤。大儿踉蹡越门限,小儿咿哑语绣帐。
定教舞袖掣伊凉,更想夜庖鸣瓮盎。题诗送酒君勿诮,免使退之嘲一饷。
高斋坐深夜,幽事亦可悦。恨无千黄金,夜夜买明月。
买之匪有他,怜月有圆缺。愿言月长圆,不照人离别。
千里云帆破浪行,间关相访最多情。客踪此夕寒灯共,心事他年白水盟。
分手倏经此两度,纵谈不觉夜三更。读书未就思乡切,相约农村去耦耕。
闻公近住慈溪寺,今是璘师第几镫。笑我在前图作佛,只今投老欲依僧。
瓶中舍利藏来长,窗外猕猴唤得应。会拂尘衣上方去,天香树底乞花蒸。
少年解唱邯郸曲,惟有垂杨夹堤绿。夜来谁抱焦尾琴,弹作东风雉登木。
虎陂闸里水生烟,荆门山头星照船。争似扬州春十里,一双鸾信待君传。
旗亭烛短,向清尊照破、离愁千叠。泥样心肠收拾尽,苦为闲云相忆。
柳絮谁家,桃花无主,不似春时节。篆灰易冷,玉钗一夜敲折。
当日扇角题名,图中写艳,抵死禁离别。应有东风知我恨,吹得鬓丝成雪。
堤月寻歌,桥霜约梦,沟水空消息。钿筝何许,雁行三两难觅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