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甑余法埃，衡门绝车马。
倘非义所安，一介不取舍。
辟轩门巷间，此意非满假。
虽云外不足，中有至足者。
道义辈古人，文章播天下。
一点浩然气，万象资陶冶。
持此复何求，酣歌对醆斚。
吁域箪瓢乐，千古一回也。
先生于此时，卓然秉大雅。
顾我愧高风，亦忝诗酒社。
何当登此轩，抵掌共披写。
长吟未了雨来催，雪积寒炉火渐灰。一点枝头红尚浅，半痕溪面绿初回。
行担酒债枝思杜，坐得诗穷大笑梅。报答风光无好语，对时虚觉费清杯。
复阁深沈人到稀，官梅孤秀及花期。地寒竹柏应为伴，春近冰霜信有时。
不恨未开烦久待，正怜将落赖偏迟。催人头白何由奈，可在江南寄一枝。
志乖多感物，临眺更增愁。暑候虽云夏，江声已似秋。
雪遥难辨木，村近好维舟。莫恨归朝晚，朝簪拟胜游。
操艺逢时与命违，恬然心思不求知。两魁文赋今仍在，正是诸孙堕泪碑。
望帝哀何极，荒山白日昏。疏枝染啼血，怨杀海棠魂。
老来多病怯风高，林壑萧森万籁号。有酒不妨开小径，看山何必拉时豪。
情同阳鸟怀矰缴，意类玄猿抱郁陶。因忆往年叨侍宴，归鞍曾带枣亭糕。
伯氏佐戎于朔陲，获良马以遗予。予不知其良也，秣之稊秕，饮之污池。厩櫪也，上庳而下蒸；羁络也，缀索而续韦。其易之如此。予方病且窶，求沽于肆。肆之驵亦不知其良也，评其价六十缗。将剂矣，有裴氏子赢其二以求这之，谓善价也，卒与裴氏。
裴氏所善李生，雅挟相术，于马也尤工。覩之周体，眙然视，听然笑，既而抃随之。且曰：“久矣吾之不觏于是也，是何柔心劲骨，奇精妍态，宛如锵如，晔如翔如之备邪！今夫马之德全然矣，顾其维驹藏锐于内，且秣之乖方，时用不说于常目。须其齿备而气振，则众美灼见，上可以献帝闲，次可以鬻千金。”裴也闻言竦焉。遂儆其仆，蠲其皁筐其恶，蜃其溲，催以美荐，秣以芗粒，起之居之，澡之挋之，无分阴之怠。斯以马养，养马之至分也。居无何，果以骥德闻。
客有唁予以丧宝，且讥其贸也微，予洒然曰：“始予有是马也，予常马畜之。今予易是马也，彼宝马畜之。宝与常在所遇耳。且夫昔之翘陆也，谓将蹄将齧，抵以挝策，不知其籋云耳。昔之嘘吸也，谓为疵为疠，投以药石，不知其喷玉耳。夫如是，则虽旷日历月，将至顿踣，曾何宝之有焉？由是而言，方之于士，则八十其缗也，不犹踰于五羖皮乎？”客谡而竦。予遂言曰：“马之德也，存乎形者也，可以目取，然犹为之若此。矧德蕴于心者乎？斯从古之叹，予不敢叹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