凿木前人制,收泉易卦称。天机无害道,人巧合成能。
壤脉涓涓出,川流搰搰升。入晴常作雨,当暑欲生冰。
菜甲青敷地,花容赤绕塍。弥令幽兴剧,顿使化工增。
坐爱平畦广,行怜曲水澄。灌园今莫笑,此地近于陵。
赐履因齐国,分枝自宪宗。能言皆诏予,广斥尽疏封。
地号东秦古,王称叔父恭。穿池通海气,起榭出林容。
岳里生秋草,牛山见夕烽。蛇游宫内道,鸟啄殿前松。
失国非奔莒,亡王不住共。雍门今有叹,流涕一相逢。
狄青在广南,寇盗尽削平。首功数十万,独遗智高名。
岂无金龙衣,肖似难可明。功疑古惟重,之子乃独轻。
由来古名将,事主贵忠诚。近闻章州牒,强半皆良氓。
孟轲有明训,善战服上刑。此辈竟何事,吁嗟安足评。
者番话别,便拂袖尘寰,独归烟岛。夙因未了。剩青袍色黯,误寻芳草。
万绿如云,可惜花魂瘦小。径幽窈。只流莺惜春,长祝春好。
愁绪借酒扫。又酒病惺忪,泥人昏晓。烟波泛棹。问留春可比,探春人少。
阅尽繁华,落得蹇驴破帽。夕阳照。掩重门、故人不到。
昔闻赵州老,老大犹汎爱。说法利人天,机缘不胜载。
当年镇府话,盖以小喻大。具眼领略之,于兹岂无待。
呜呼后来者,见趣远不逮。又闻东坡公,谪居饱鲑菜。
暮年海南住,几席溪山对。自馔一杯羹,老狂犹故态。
最喜霜露秋,味出鸡豚外。乃知作诗本,口腹不无赖。
风流二大士,妙处无向背。在家与出家,相投若针芥。
先生今复然,秀句笔端快。谁云修法供,游戏出狼狈。
一饱待明年,桑麻歌佩佩。
换衣裳,匀粉黛。两桨画船载。众里关心,芳草渡船待。
珠宫片刻同行,彀侬魂断,况对佛、并肩齐拜。
石栏外。掩却方曲回身,不分见伊再。替折花枝,流盼未曾怪。
只愁津鼓催归,綵丝须结,网住这、西施长在。
佺期旧僚友,示我还丹道。缄书寄黄鹄,侑以金光草。
琼浆几桃熟,云叶九芝老。玉诏期不来,晞发丹霞杪。
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,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。治平至百余年,可谓久矣。然言其户口,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,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,视百年、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。
试以一家计之:高、曾之时,有屋十间,有田一顷,身一人,娶妇后不过二人。以二人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宽然有余矣。以一人生三计之,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,各娶妇即有八人,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,是不下十人矣。以十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吾知其居仅仅足,食亦仅仅足也。子又生孙,孙又娶妇,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,然已不下二十余人。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即量腹而食,度足而居,吾以知其必不敷矣。又自此而曾焉,自此而玄焉,视高、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,是高、曾时为一户者,至曾、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。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,即有丁男繁衍之族,势亦足以相敌。或者曰:“高、曾之时,隙地未尽辟,闲廛未尽居也。”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,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,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,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,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。又况有兼并之家,一人据百人之屋,一户占百户之田,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?
曰:天地有法乎?曰:水旱疾疫,即天地调剂之法也。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,不过十之一二矣。曰:君、相有法乎?曰:使野无闲田,民无剩力,疆土之新辟者,移种民以居之,赋税之繁重者,酌今昔而减之,禁其浮靡,抑其兼并,遇有水旱疾疫,则开仓廪,悉府库以赈之,如是而已,是亦君、相调剂之法也。
要之,治平之久,天地不能不生人,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,原不过此数也;治平之久,君、相亦不能使人不生,而君、相之所以为民计者,亦不过前此数法也。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,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,又况天下之广,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?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