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桨摇晴渌。溯长江、浔阳西上,浪堆银屋。卿月乘秋映湓浦,高会诸生白鹿。
羡公子、翩翩綵服。君去鲤庭浮画舫,更何人、和我迦陵曲。
谁共剪,西窗烛。
秋容一望真如沐。照江山、广寒新样,一轮圆玉。此地王郎题赋后,依旧落霞孤鹜。
文采事、算君堪续。莫道衡阳回雁少,倚西风、念我成衰独。
须频寄、好词读。
青冥矫首向丹梯,鹳鹊楼前一杖藜。剑在中条藏不得,双龙寒挂洞门西。
一轺空与越江滨,两见三城物候新。飞盖重逢星是使,镂花剩喜日为人。
尊前小语能惊逢,醉后清歌欲下尘。回忆白云楼上会,相看犹是梦中身。
老来岩野觉前非,赢得投閒愿不违。日下鸳鸾思久别,山中猿鹤笑迟归。
愁看露垒频年结,怅望台星彻夜辉。赤手擎天谁可代,空怀尚父渭川矶。
病起看山山更奇,溪桥酒醒一题诗。相思白岳人归处,正是苍崖雪霁时。
路转层云峰出没,水澌古涧石逶迤。心闲好景供图画,肯寄荒斋慰别离。
署之东园,久茀不治。修至始辟之,粪瘠溉枯,为蔬圃十数畦,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。春阳既浮,萌者将动。园之守启曰:“园有樗焉,其根壮而叶大。根壮则梗地脉,耗阳气,而新植者不得滋;叶大则阴翳蒙碍,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。又其材拳曲臃肿,疏轻而不坚,不足养,是宜伐。”因尽薪之。明日,圃之守又曰:“圃之南有杏焉,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,其下之地最壤腴,以杏故,特不得蔬,是亦宜薪。”修曰:“噫!今杏方春且华,将待其实,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?”因勿伐。
既而悟且叹曰:“吁!庄周之说曰:樗、栎以不材终其天年,桂、漆以有用而见伤夭。今樗诚不材矣,然一旦悉翦弃;杏之体最坚密,美泽可用,反见存。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?”
他日,客有过修者,仆夫曳薪过堂下,因指而语客以所疑。客曰: “是何怪邪?夫以无用处无用,庄周之贵也。以无用而贼有用,乌能免哉!彼杏之有华实也,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,幸矣。若桂、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,盖有利之者在死,势不得以生也,与乎杏实异矣。今樗之臃肿不材,而以壮大害物,其见伐,诚宜尔,与夫才者死、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。凡物幸之与不幸,视其处之而已。”客既去,修善其言而记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