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街行(赋轿)

藤筠巧织花纹细。称稳步、如流水。踏青陌上雨初晴,嫌怕湿、文鸳双履。要人送上,逢花须住,才过处、香风起。
裙儿挂在帘儿底。更不把、窗儿闭。红红白白族花枝,恰称得、寻春芳意。归来时晚,纱笼引道,扶下人微醉。
  高观国,南宋词人。字宾王,号竹屋。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生卒年不详。生活于南宋中期,年代约与姜夔相近。与史达祖友善,常常相互唱和,词亦齐名,时称“高,史”。其成就虽不及史达祖,但也有值得重视之处。他善于创造名句警语,如“香心静,波心冷,琴心怨,客心惊”;“开遍西湖春意烂,算群花、正作江山梦”,都颇为后人传诵。从其作品中看不出有仕宦的痕迹,大约是一位以填词为业的吟社中人。为“南宋十杰”之一。有词集《竹屋痴语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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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重构横险,高步出尘埃。日月光先见,江山势尽来。
冷云归水石,清露滴楼台。况是东溟上,平生意一开。
寓直久叨荣,新恩倍若惊。风清五夜永,节换一阳生。
潘鬓年空长,齐竽艺本轻。常时望连茹,今日剧悬旌。
枉步欢方接,含毫思又萦。烦君白雪句,岁晏若为情。
野花黄叶旧吴宫,六代豪华烛散风,龙虎势衰佳气歇,
凤凰名在故台空。市朝迁变势芜绿,坟冢高低落照红。
霸业鼎图人去尽,独来惆怅水云中。
淹留为客久,萧散与心违。
妻病家缘废,奴逃书问稀。
雨荒招鹤迳,苔滑钓鱼矶。
愧尔汀头鹭,沧波自在飞。
春秋人物类能言,宗国常因口舌存。
我亦濒危专对出,北风满野负乾坤。

金城良牸不当车,特为人间作好酥。馀湩尚供肥犊子,小奁先入太官厨。

邺中鹿尾空名目,吴地莼羹谩僻迂。欲比君家好兄弟,不知谁可作醍醐。

嶰管声催。人报道、嫦娥步月来。凤灯鸾矩,寒轻廉箔,光泛楼台。万年春未老,更帝乡日月蓬莱。从仙仗,看星河银界,锦绣天街。欢陪。千官万骑,九霄人在五云堆。紫袍光里,星球宛转,花影徘徊。未央宫漏水,散异香、龙阙崔嵬。翠舆回。奏仙歌韶吹,宝殿尊罍。

清溪曲曲转层林,始信桃源路未深。晚树烟霏山阁静,古松雷雨石坛阴。

丹炉遗火烟残药,仙乐浮空寄绝音。莫道山人才一到,千年陈迹此重寻。

嗟哉彻之有天下,甘心神仙希羽化。
五十余丈起楼观,万八千里走车驾。
安期羡门竟何在,五利文成终死诈。
若非留意尚文学,嬴政且贤非尔亚。
过水得凭槛,满川皆夕阳。
江山逢胜绝,手笔恨荒唐。
城郭蒙笼近,汀州杳霭长。
明朝又东去,尘土入衣裳。

图形汉宫里,遥聘单于庭。狼山聚云暗,龙沙飞雪轻。

笳吟度陇咽,笛转出关鸣。啼妆寒叶下,愁眉塞月生。

只馀马上曲,犹作别时声。

回车驾言迈,日夕望五原。郁郁茂陵树,目极但寒烟。

汉武本雄才,远略思拓边。西服夜郎郡,北靖祈连山。

羽书不近塞,何由达甘泉。晚世弛纲纪,和虏在偷安。

寡义安知舅,饰懦藉仁言。留此青冢草,愧彼汉臣颜。

忆昔丙辰还亲旁,恰恰先春社三日。
社日侍亲行交源,紫蕨儿拳森玉立。
是日天明风气柔,入自交源茗源出。
迤逦又复至前山,涉润还家日将没。
慈新意在营一丘,卷卷欲于近舍求。
不归议论悉未定,那知今作汪潭游。
汪潭去家正五里,百里来龙于此止。
龙止水亦止,清潭窈无底。
宝剑秋空横,秀峰春笋峙。
最爱丫角羊,艮木之印乡。
长生亥水来朝丙,千古长溪流不尽。
雍容冠佩紫薇垣,寿星更出丙丁间。
神游既安后昆福,赋此铭章绋实录。

小范终身拜晏公,只因荐剡在途穷。后生敢拟前贤乐,大匠能虚国事衷。

想到夜阑搜万卷,定将秋水洗双瞳。标蓝八字分明记,一度披看一泪红。

夜迢迢,草白露,寒衣未曾絮。
碧杵白玉床,桂花新水香,长廊曳屟踏月光。
莎鸡出户萤入房,金井梧桐生夜凉。
凉风起,声转促,绣阁琼窗灭红烛。
凄凄玉关情,秋来乱心曲。
乱心曲,其奈何?银河咫尺愁风波,何况桑乾道路多。

古交山上松,青青色不改。纵有霜雪侵,节操固常在。

今交陌上花,容貌相矜誇。一朝风雨至,飘泊随泥沙。

陈雷管鲍世不有,一贫一富难长久。对面相看仰泰山,下视群峰皆培塿。

嗟来乎,嗟来乎,床头黄金不可无。君看金尽失颜色,壮士灰心不丈夫。

帝命河岳神,降灵翼轩辕。天王委管籥,开闭秦北门。
顶戴日月光,口宣雨露言。甲马不及汗,天骄自亡魂。
清冢入内地,黄河穷本源。风云寝气象,鸟兽翔旗幡。
军人歌无胡,长剑倚昆仑。终古鞭血地,到今耕稼繁。
樵客天一畔,何由拜旌轩。愿请执御臣,为公动朱轓。
岂令群荒外,尚有辜帝恩。愿陈田舍歌,暂息四座喧。
条桑去附枝,薙草绝本根。可惜汉公主,哀哀嫁乌孙。
共喜中秋河汉明,东林坐见月华生。
青天不染金波冷,古寺无人玉漏清。
竹柏空阶交藻影,蛩蒐深巷杂砧声。
故乡番作思家梦,此夜长安儿女情。

隔林桂馆隐,翘企晓光微。笛弄梅初绽,琴弹雪正飞。

著书窥妙理,问字露玄机。脚疾时能愈,来寻叩石扉。

  开元七年,道士有吕翁者,得神仙术,行邯郸道中,息邸舍,摄帽弛带隐囊而坐,俄见旅中少年,乃卢生也。衣短褐,乘青驹,将适于田,亦止于邸中,与翁共席而坐,言笑殊畅。久之,卢生顾其衣装敝亵,乃长叹息曰:“大丈夫生世不谐,困如是也!”翁曰:“观子形体,无苦无恙,谈谐方适,而叹其困者,何也?”生曰:“吾此苟生耳,何适之谓?”翁曰:“此不谓适,而何谓适?”答曰:“士之生世,当建功树名,出将入相,列鼎而食,选声而听,使族益昌而家益肥,然后可以言适乎。吾尝志于学,富于游艺,自惟当年青紫可拾。今已适壮,犹勤畎亩,非困而何?”言讫,而目昏思寐。

  时主人方蒸黍。翁乃探囊中枕以授之,曰:“子枕吾枕,当令子荣适如志。”其枕青甆,而窍其两端,生俛首就之,见其窍渐大,明朗。乃举身而入,遂至其家。数月,娶清河崔氏女,女容甚丽,生资愈厚。生大悦,由是衣装服驭,日益鲜盛。明年,举进士,登第,释褐秘校,应制,转渭南尉,俄迁监察御史,转起居舍人知制诰,三载,出典同州,迁陕牧,生性好土功,自陕西凿河八十里,以济不通,邦人利之,刻石纪德,移节卞州,领河南道采访使,征为京兆尹。是岁,神武皇帝方事戎狄,恢宏土宇,会吐蕃悉抹逻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沙,而节度使王君毚新被杀,河湟震动。帝思将帅之才,遂除生御史中丞、河西节度使。大破戎虏,斩首七千级,开地九百里,筑三大城以遮要害,边人立石于居延山以颂之。归朝册勋,恩礼极盛,转吏部侍郎,迁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。时望清重,群情翕习。大为时宰所忌,以飞语中之,贬为端州刺史。三年,征为常侍,未几,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与萧中令嵩、裴侍中光庭同执大政十余年,嘉谟密令,一日三接,献替启沃,号为贤相。同列害之,复诬与边将交结,所图不轨。制下狱。府吏引从至其门而急收之。生惶骇不测,谓妻子曰:“吾家山东,有良田五顷,足以御寒馁,何苦求禄?而今及此,思短褐、乘青驹,行邯郸道中,不可得也!”引刃自刎。其妻救之,获免。其罹者皆死,独生为中官保之,减罪死,投驩州。

  数年,帝知冤,复追为中书令,封燕国公,恩旨殊异。生子曰俭、曰传、曰位,曰倜、曰倚,皆有才器。俭进士登第,为考功员;传为侍御史;位为太常丞;倜为万年尉;倚最贤,年二十八,为左襄,其姻媾皆天下望族。有孙十余人。两窜荒徼,再登台铉,出入中外,徊翔台阁,五十余年,崇盛赫奕。性颇奢荡,甚好佚乐,后庭声色,皆第一绮丽,前后赐良田、甲第、佳人、名马,不可胜数。后年渐衰迈,屡乞骸骨,不许。病,中人候问,相踵于道,名医上药,无不至焉。将殁,上疏曰:“臣本山东诸生,以田圃为娱。偶逢圣运,得列官叙。过蒙殊奖,特秩鸿私,出拥节旌,入升台辅,周旋内外,锦历岁时。有忝天恩,无裨圣化。负乘贻寇,履薄增忧,日惧一日,不知老至。今年逾八十,位极三事,钟漏并歇,筋骸俱耄,弥留沈顿,待时益尽,顾无成效,上答休明,空负深恩,永辞圣代。无任感恋之至。谨奉表陈谢。”诏曰:“卿以俊德,作朕元辅,出拥藩翰,入赞雍熙。升平二纪,实卿所赖,比婴疾疹,日谓痊平。岂斯沈痼,良用悯恻。今令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就第候省,其勉加针石,为予自爱,犹冀无妄,期于有瘳。”是夕,薨。

  卢生欠伸而悟,见其身方偃于邸舍,吕翁坐其傍,主人蒸黍未熟,触类如故。生蹶然而兴,曰:“岂其梦寐也?”翁谓生曰:“人生之适,亦如是矣。”生怃然良久,谢曰:“夫宠辱之道,穷达之运,得丧之理,死生之情,尽知之矣。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,敢不受教!”稽首再拜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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