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儿廿岁余,教养无一善。既失阿母欢,父亦罕见面。
寒不曾暖衣,饥不曾饱饭。虽负读书名,谁与给笔砚。
所生尚如此,何况疏与远。儿命本来穷,父又遭谪谴。
徒步出长城,三载忘其倦。方喜共生还,谁料复征战。
禾黍或不登,荑稗时亦荐。乃知秋实成,不在种贵贱。
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,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
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,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
正宗千锻出金精,薛烛犹惊弟子名。秋水芙蓉光内敛,一挥头白不闻声。
荒渚菰蒲带雨,隔河篱落飞烟。淮南渺渺何处,怅望秋鸿去边。
不堕人间醉梦中,此身谁道是悬空。何人敢唾胥江水,白首今看范老翁。
人物古今还几个,风光天地本无穷。我诗莫道无差别,裸蜾螟蛉旧本同。
天地解兮六合开。星辰陨兮日月颓。我腾而上将何怀。
一区虽近市,半亩暗通江。高柳低城堞,流萍漾绮窗。
窥纶鱼泼泼,饮砚鸟双双。不厌南邻近,从君倒玉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