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石翳云根,隐映波光晓。君看直钓翁,机静忘鱼鸟。
春中渡河阳,倏忽到曲里。满村开杏花,参差亦堪喜。
关吏自北来,云承吕夫子。遣之迎野翁,谨愿颇谦礼。
述答俱有章,稽援或通理。感叹君子居,端能化凡鄙。
隔岁慕良觌,不谓迩若此。芳春解人意,夹路叠红紫。
宿酲方苦人,毕览兴弥起。
师道古所重,义与君父同。自从东汉来,节行著高风。
系理或诉冤,死请代以躬。收葬与抚孤,恳恻贯苍穹。
圣贤垂大法,勉孝兼劝忠。岂闻讼其师,挤寘囹圄中。
执宪者何心,此辈忍见容。不惟紊人纪,实斁上帝衷。
至理有相关,斯乃教化宗。扶持罔失坠,允藉参赞功。
末俗日悍骄,童稚忘敬恭。滔滔未有艾,??安所从。
我行闻怪事,窃叹徒伤恫。谁操黜陟柄,幸为惩顽凶。
朝游夹漈山,漈水何涟漪。暮登石门山,山石亦差差。
水石太古色,山人去何之。君今游此山,为予访颓基。
多谢吹藜翁,七略今有归。矧兹十室邑,文献犹庶几。
君子乐育才,薪槱理不遗。白袍久延伫,雪立风披披。
喣之以惠风,畅若春阳熙。前程虽云迈,来者犹可期。
雨馀山径溪萦回,小桥野店相因开。新烟覆屋色掩映,薄日笼树光熹微。
芋魁香软紫姜脆,旋沽美酒添尊罍。不辞馀润湿衣袂,但惜屐齿伤莓苔。
轼启:五月末,舍弟来,得手书,劳问甚厚。日欲裁谢,因循至今。递中复辱教,感愧益甚。比日履兹初寒,起居何如。
轼寓居粗遣。但舍弟初到筠州,即丧一女子,而轼亦丧一老乳母,悼念未衰,又得乡信,堂兄中舍九月中逝去。异乡衰病,触目凄感,念人命脆弱如此。又承见喻中间得疾不轻,且喜复健。
吾侪渐衰,不可复作少年调度,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,厚自养炼。谪居无事,颇窥其一二。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,冬至后,当入此室,四十九日乃出。自非废放,安得就此?太虚他日一为仕宦所縻,欲求四十九日闲,岂可复得耶?当及今为之,但择平时所谓简要易行者,日夜为之,寝食之外,不治他事。但满此期,根本立矣。此后纵复出从人事,事已则心返,自不能废矣。此书到日,恐已不及,然亦不须用冬至也。
寄示诗文,皆超然胜绝,娓娓焉来逼人矣。如我辈亦不劳逼也。太虚未免求禄仕,方应举求之,应举不可必。窃为君谋,宜多著书,如所示《论兵》及《盗贼》等数篇,但似此得数十首,皆卓然有可用之实者,不须及时事也。但旋作此书,亦不可废应举。此书若成,聊复相示,当有知君者,想喻此意也。
公择近过此,相聚数日,说太虚不离口。莘老未尝得书,知未暇通问。程公辟须其子履中哀词,轼本自求作,今岂可食言。但得罪以来,不复作文字,自持颇严,若复一作,则决坏藩墙,今后仍复衮衮多言矣。
初到黄,廪入既绝,人口不少,私甚忧之,但痛自节俭,日用不得过百五十。每月朔,便取四千五百钱,断为三十块,挂屋梁上,平旦,用画叉挑取一块,即藏去叉,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,以待宾客,此贾耘老法也。度囊中尚可支一岁有余,至时别作经画,水到渠成,不须顾虑,以此胸中都无一事。
所居对岸武昌,山水佳绝。有蜀人王生在邑中,往往为风涛所隔,不能即归,则王生能为杀鸡炊黍,至数日不厌。又有潘生者,作酒店樊口,棹小舟径至店下,村酒亦自醇酽。柑桔椑柿极多,大芋长尺余,不减蜀中。外县米斗二十,有水路可致。羊肉如北方,猪牛獐鹿如土,鱼蟹不论钱。岐亭监酒胡定之,载书万卷随行,喜借人看。黄州曹官数人,皆家善庖馔,喜作会。太虚视此数事,吾事岂不既济矣乎!欲与太虚言者无穷,但纸尽耳。展读至此,想见掀髯一笑也。
子骏固吾所畏,其子亦可喜,曾与相见否?此中有黄冈少府张舜臣者,其兄尧臣,皆云与太虚相熟。儿子每蒙批问,适会葬老乳母,今勾当作坟,未暇拜书。晚岁苦寒,惟万万自重。李端叔一书,托为达之。夜中微被酒,书不成字,不罪不罪!不宣。轼再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