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子昨捧分司檄,与我青?门相逢。朱袍皂帽气遒逸,佩刀左右盘双龙。
燕山雪消河冰泮,玉节辞天春未半。江东花满姑孰溪,君到春衣应未换。
谢公宅前芳草生,李白坟头江更清。日出青山看舞鹤,月明采石听流莺。
多君俊迈今无匹,四十为郎头正黑。文贞遗笏世珍奇,知古流风本仁直。
都门送尔惜离群,日暮行歌潞水云。明年跃马东城陌,杨柳青青正忆君。
呜呼!惟我皇考崇公,卜吉于泷冈之六十年,其子修始克表于其阡。非敢缓也,盖有待也。
修不幸,生四岁而孤。太夫人守节自誓;居穷,自力于衣食,以长以教俾至于成人。太夫人告之曰:汝父为吏廉,而好施与,喜宾客;其俸禄虽薄,常不使有余。曰:“毋以是为我累。”故其亡也,无一瓦之覆,一垄之植,以庇而为生;吾何恃而能自守邪?吾于汝父,知其一二,以有待于汝也。自吾为汝家妇,不及事吾姑;然知汝父之能养也。汝孤而幼,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;然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。吾之始归也,汝父免于母丧方逾年,岁时祭祀,则必涕泣,曰:“祭而丰,不如养之薄也。”间御酒食,则又涕泣,曰:“昔常不足,而今有余,其何及也!”吾始一二见之,以为新免于丧适然耳。既而其后常然,至其终身,未尝不然。吾虽不及事姑,而以此知汝父之能养也。汝父为吏,尝夜烛治官书,屡废而叹。吾问之,则曰:“此死狱也,我求其生不得尔。”吾曰:“生可求乎?”曰:“求其生而不得,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;矧求而有得邪,以其有得,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。夫常求其生,犹失之死,而世常求其死也。”回顾乳者剑汝而立于旁,因指而叹,曰:“术者谓我岁行在戌将死,使其言然,吾不及见儿之立也,后当以我语告之。”其平居教他子弟,常用此语,吾耳熟焉,故能详也。其施于外事,吾不能知;其居于家,无所矜饰,而所为如此,是真发于中者邪!呜呼!其心厚于仁者邪!此吾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。汝其勉之!夫养不必丰,要于孝;利虽不得博于物,要其心之厚于仁。吾不能教汝,此汝父之志也。”修泣而志之,不敢忘。
先公少孤力学,咸平三年进士及第,为道州判官,泗绵二州推官;又为泰州判官。享年五十有九,葬沙溪之泷冈。
太夫人姓郑氏,考讳德仪,世为江南名族。太夫人恭俭仁爱而有礼;初封福昌县太君,进封乐安、安康、彭城三郡太君。自其家少微时,治其家以俭约,其后常不使过之,曰:“吾儿不能苟合于世,俭薄所以居患难也。”其后修贬夷陵,太夫人言笑自若,曰:“汝家故贫贱也,吾处之有素矣。汝能安之,吾亦安矣。”
自先公之亡二十年,修始得禄而养。又十有二年,烈官于朝,始得赠封其亲。又十年,修为龙图阁直学士,尚书吏部郎中,留守南京,太夫人以疾终于官舍,享年七十有二。又八年,修以非才入副枢密,遂参政事,又七年而罢。自登二府,天子推恩,褒其三世,盖自嘉祐以来,逢国大庆,必加宠锡。皇曾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、太师、中书令;曾祖妣累封楚国太夫人。皇祖府君累赠金紫光禄大夫、太师、中书令兼尚书令,祖妣累封吴国太夫人。皇考崇公累赠金紫光禄大夫、太师、中书令兼尚书令。皇妣累封越国太夫人。今上初郊,皇考赐爵为崇国公,太夫人进号魏国。
于是小子修泣而言曰:“呜呼!为善无不报,而迟速有时,此理之常也。惟我祖考,积善成德,宜享其隆,虽不克有于其躬,而赐爵受封,显荣褒大,实有三朝之锡命,是足以表见于后世,而庇赖其子孙矣。”乃列其世谱,具刻于碑,既又载我皇考崇公之遗训,太夫人之所以教,而有待于修者,并揭于阡。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鲜,遭时窃位,而幸全大节,不辱其先者,其来有自。 熙宁三年,岁次庚戌,四月辛酉朔,十有五日乙亥,男推诚、保德、崇仁、翊戴功臣,观文殿学士,特进,行兵部尚书,知青州军州事,兼管内劝农使,充京东路安抚使,上柱国,乐安郡开国公,食邑四千三百户,食实封一千二百户,修表。
汉阴无侣灌蔬畦,枯枕寒缸坐晓鸡。未许少汤能沃雪,也知狂絮不粘泥。
家凫自伴龟家语,野雉聊为牧儥妻。割袖分桃听忏悔,辟将黄叶止儿啼。
天新雨,道少人,长安市上不动尘。博士大夫洗沐出,往往医卜求隐沦。
吴门姚君一棐几,药囊亦傍长安市。孝廉素如是名父,我交二世及其子。
衣冠俨雅儒起家,梦持禾穗徵于此。姚君昔遇长桑君,倏忽不见非世群。
饮以上池日视疾,齐赵周雒名蚤闻。禁方至今尚自秘,借交持论徒缤纷。
君不见青牛先生察鸟情,上洛居士善风角。姚君藏真异二子,我识越人为扁鹊。
世乱争斗繁,废兴不可载。磨灭几何人,独兹有馀爱。
空同气雄武,燕蓟风慷慨。曾是鞍马间,而为治民最。
桐乡旧墟好,岘首遗碑在。岁久梁栋倾,地荒松栝大。
古今犹过隙,俛仰成百代。咨嗟畎亩勤,勋业非永赖。
心期汗漫卧云扃,闲向春风倒酒瓶。满地新蔬和雨绿,映窗丝柳袅烟青。
花间舞蝶和香趁,江上流莺独坐听。
忽忽百年行欲半,看看少壮是衰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