模云西老人荒率意

荻芦阴里小徘徊,薄暝轻舠且未开。山叶打篷风拍水,虫声如雨过溪来。

钱杜(1764—1845),程序伯文集作(1763—1844)。初名榆,字叔枚,更名杜,字叔美,号松壶小隐,亦号松壶,亦称壶公,号居士,钱塘(今浙江杭州)人,钱树弟。出身仕宦,嘉庆五年(1800)进士,官主事。性闲旷洒脱拔俗,好游,一生遍历云南、四川、湖北、河南、河北、山西等地。嘉庆九年(1804)曾客居嘉定(今属上海),道光二十二年(1842)英军攻略浙江,避地扬州,遂卒于客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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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川先生洛城里,破屋数间而已矣。一奴长须不裹头,
一婢赤脚老无齿。辛勤奉养十馀人,上有慈亲下妻子。
先生结发憎俗徒,闭门不出动一纪。至今邻僧乞米送,
仆忝县尹能不耻。俸钱供给公私馀,时致薄少助祭祀。
劝参留守谒大尹,言语才及辄掩耳。水北山人得名声,
去年去作幕下士。水南山人又继往,鞍马仆从塞闾里。
少室山人索价高,两以谏官征不起。彼皆刺口论世事,
有力未免遭驱使。先生事业不可量,惟用法律自绳己。
春秋三传束高阁,独抱遗经穷终始。往年弄笔嘲同异,
怪辞惊众谤不已。近来自说寻坦途。犹上虚空跨绿駬。
去年生儿名添丁,意令与国充耘耔。国家丁口连四海,
岂无农夫亲耒耜。先生抱才终大用,宰相未许终不仕。
假如不在陈力列,立言垂范亦足恃。苗裔当蒙十世宥,
岂谓贻厥无基阯.故知忠孝生天性,洁身乱伦定足拟。
昨晚长须来下状,隔墙恶少恶难似。每骑屋山下窥阚,
浑舍惊怕走折趾。凭依婚媾欺官吏,不信令行能禁止。
先生受屈未曾语,忽此来告良有以。嗟我身为赤县令,
操权不用欲何俟。立召贼曹呼伍伯,尽取鼠辈尸诸市。
先生又遣长须来,如此处置非所喜。况又时当长养节,
都邑未可猛政理。先生固是余所畏,度量不敢窥涯涘。
放纵是谁之过欤,效尤戮仆愧前史。买羊沽酒谢不敏,
偶逢明月曜桃李。先生有意许降临,更遣长须致双鲤。
商山三月花如火,草树青葱雨初过。
柳条渐软蝶双飞,桑叶尚多蚕一卧。
薄情野水渐不回,无力春云慵欲堕。
团团榆荚是谁抛,漠漠游丝向人嚲。
可怜花木间岚光,花前正好飞觥觞。
冯君夙驾一何速,捧檄银坑按辛谷。
转输昨日又移文,小甿诉牒何纷纭。
见说南山六百里,跙尽马蹄摧屐齿。
是何屈于不知己,冲斗太阿教补履。
龙无尺水且蟠泥,骥困盐车但垂耳。
片言折狱亦胡为,必也无讼方君子。
吾徒事业本稽古,得行其志当刑措。
画衣画地免烦苛,抵璧捐金返淳素。
未行此道且营营,营营为禄聊代耕。
残春小别不足念,为君高唱南山行。
南山一月期回首,莫诉临歧数卮酒。

初闻季子贤,词源涨万派。未倒蔡邕屣,先倾程本盖。

自从得斯人,议论颇宏大。迩来卧苫块,病骨剧疲瘵。

兹游独不预,颇觉气宇隘。平生憎俗物,每见意即败。

后会君强起,免食三年艾。

殊状难名各蔽亏,高低崒屼斗巍巍。
直疑伏兽身将动,常恐长蛟势欲飞。
峭裂几层苍桧啮,凝岚四接老松围。
名封三品非无美,饮羽曾令壮奋威。

闽溪盘屈七百里,赣水湍泻十八滩。何人作此极变态,使我当暑毛骨寒。

小山屹立奔猛里,飞浪汹动巉岩间。喧豗似有雷霆响,回薄乍疑霜雪翻。

枯槎石上尽坚瘦,苍波喷浸尺度悭。画工不复画舟楫,意谓绝险无敢干。

岂知操舟若神者,出没涛濑心甚闲。崎岖世路更巇恶,返视此画平而安。

应物功夫出世间,岂容人可强跻攀。
我侬自是不知量,增塿须求比泰山。
轻汗微微透碧纨,明朝端午浴芳兰。流香涨腻满晴川。
彩线轻缠红玉臂,小符斜挂绿云鬟。佳人相见一千年。
日月何促促,尘世苦局束。
仙子去无踪,故山遗白鹿。
仙人已去鹿无家,孤栖怅望层城霞。
至今闻有游洞客,夜来江市叫平沙。
长松千树风萧瑟,仙宫去人无咫尺。
夜鸣白鹿安在哉,满山秋草无行迹。

情尊细雨不知愁,鹤引遥空凤下楼。红烛恍如花月夜,绿窗还似木兰舟。

曲中杨柳恍舒眼,诗里芙蓉亦并头。今夕梅魂共谁语?任他疏影蘸寒流。

暗室何来射明月,映澈秋毫久方灭。若非发自案上经,毋乃吐从笔端血。

写经人往血不枯,造因得果理岂诬。鼓盆未信庄生达,历劫犹应看画图。

心地荒芜旷几春,朅来邂逅共耕耘。
交情正喜清如水,归兴那知去似云。
百首漫劳频寄远,一樽终拟再论文。
胡为竟尔乖前约,寂寞车音杳不闻。

天东长白大宝幢,天河发源导三江。有木蔽映山朝阳,云谁巢者雏凤凰?

云间吐气日五色,百鸟不敢言文章。名都盘盘魏大梁,黄金甲第罗康庄。

王家书绝画亦绝,欲与中秘论低昂。密公书院无丝簧,窗明几洁凝幽香。

元光以后门钥废,文士稍得连壶觞。客来喜色浮清扬,典衣置酒馀空箱。

生平俊气不易降,眼中俗物都茫茫。渊明素琴嵇阮酒,妙意所寄谁能量。

在昔武元握乾纲,扶桑为弓射八荒。猎取大国如驱羊,民风朴鲁资鸷彊,文洽未及武尅刚。

兴陵之孙越王子,天以人瑞归明昌。十三执经侍帝傍,十八健笔凌阿房。

撑肠文字五千卷,灵台架构森铺张。高阳苗裔袭众芳,胡不置之贡玉堂。

袖中正有活国手,地下才得修文郎。悲风萧萧吹白杨,丘山零落可怜伤。

承平故态耿犹在,拂拭宝墨生辉光。恰似如庵连榻坐,一瓯春露澹相忘。

新植寒梅匝杏开,遍寻兰蕙绕篱栽。
香风吹落梨花雪,蜂蝶纷纷间错来。

十年襆被老诸郎,负病趋朝重慨慷。悬笔未消秦吏狱,持旌难发汉家仓。

乡心橘柚寒烟外,旅馆芙蓉别苑旁。客至玄谈犹小剧,惊看青鬓欲如霜。

花似雪,东风夜扫苏堤月。苏堤月,香销南国,几回圆缺?
钱塘江山潮声歇,江边杨柳谁攀折?谁攀折,西陵渡口,古今离别。

篱边芍药晚妆红,色映蔷薇醉靥同。一径绿阴凉燠半,数声啼鸟雨晴中。

山居君得幽人趣,野眺予无隐士风。幸步后尘来胜地,名花共赏话墙东。

圣主龙飞第一春,远颁正朔命儒臣。双函钿札翔鸾鹊,万里朱鸢识凤麟。

玉节晓分蛟室雾,宝幢晴拂象厓尘。悬知奎宿临南土,夜夜清光拱北辰。

万叠山峦蘸碧空,身前身后感何穷。几条白骨成灰易,一领青衫洒泪同。

昔日视师生亦壮,他时入地鬼之雄。蓬蒿半亩逍遥境,留待修文宅此中。

是处佳城葬汝真,葬侬何处转伤神。一锄未了三春梦,七尺仍留百岁身。

即有高碑休堕泪,断无疑冢去欺人。买山不作生时计,芳草斜阳结净因。

鸡黍田庐惠屡叨,仙栖独惜未曾过。生前户牖绸缪早,劫后河山涕泪多。

不待盖棺方定论,敢同临穴一高歌。此诗情比延陵重,空向孤坟剑自摩。

漠漠行云晴复阴,野花垂湿晚沉沉。游人莫怨天多雨,况在东皋春已深。

望门投止思张俭,忍死须臾待杜根。

我自横刀向天笑,去留肝胆两昆仑。(版本一)


望门投趾怜张俭,直谏陈书愧杜根。

手掷欧刀仰天笑,留将公罪后人论。(版本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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