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川过长林,路转无百里。积雨断津梁,日乱十六水。
忽从冈阜间,稍得千家市。凌晨上仙祠,遂作折屐喜。
水流自汪湾,山亦甚雄伟。小邑颇下临,扰扰屯聚蚁。
一笑相与言,黄冠有仙子。为言庭前菊,霜馀烂黄蕊。
采之制颓龄,可以坚发齿。不须事虚旷,至道亦良迩。
神仙固可学,吐纳乃馀事。斯言虽甚简,中亦含妙理。
平生爱画入骨髓,出门万里皆山川。周南太史古辙迹,愧我白头非壮年。
稚川父子有家法,何异万选青铜钱。每于江海见遗墨,一纸千金人共怜。
匡庐秀出南斗傍,赤日倒射香炉烟。金光璧采绚林壑,使我一览神超然。
天鸡喈喈而喔喔,火龙蜿蜿而蜒蜒。东分蓬莱五鳌股,西擘太华三峰莲。
乃知意匠夺天巧,声价肯让它人先。瀛洲仙子何翩翩,雾阁云窗常昼眠。
直疑槫桑与若木,根盘旸谷通虞渊。耆山真人好事者,笔势倒翻三峡泉。
安期枣如瓜,玉井藕如船。何当为我蜕凡骨,神游八极齐乔佺。
古之贤人,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,故生而向学,不待壮而其道已成。既老而后从事,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,亦将徒劳而鲜获。姚君姬传,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,余甚畏之。姬传,余友季和之子,其世父则南青也。亿少时与南青游,南青年才二十,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。太夫人仁恭有礼,余至其家,则太夫人必命酒,饮至夜分乃罢。其后余漂流在外,倏忽三十年,归与姬传相见,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。明年,余以经学应举,复至京师。无何,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,犹未娶也。读其所为诗赋古文,殆欲压余辈而上之,姬传之显名当世,固可前知。独余之穷如曩时,而学殖将落,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。
昔王文成公童子时,其父携至京师,诸贵人见之,谓宜以第一流自待。文成问何为第一流,诸贵人皆曰:“射策甲科,为显官。”文成莞尔而笑,“恐第一流当为圣贤。”诸贵人乃皆大惭。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,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,其射策甲科为显官,不足为姬传道;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,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。孟子曰: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,以尧舜为不足为,谓之悖天,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,谓之漫天。若夫拥旄仗钺,立功青海万里之外,此英雄豪杰之所为,而余以为抑其次也。
姬传试于礼部,不售而归,遂书之以为姬传赠。
鲁卫无公族,松楸有故枝。尚怀行露意,空及采蘩时。
岁久愁风雨,天高冷梦思。白云俱不返,遗恨鼎湖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