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间茅屋元无主,付与山头野火烧。
释彦强,居剡中惠安寺增胜堂,亦曾住云门寺。约与仲皎同时,皆能诗。事见《剡录》卷八、《嘉泰会稽志》卷一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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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游桃源山,先次白马渡。
渡头何清深,鸿鹄在高树。
白马亦洞天,昔人有奇遇。
洞门不可见,但闻水声怒。
瞻彼羽人宅,乃乘方船渡。
修廊夹五殿,重阁映千树。
规模象魏壮,回合绿阴护。
山椒望五溪,壶头入指顾。
故宫在其北,屋瓦带松雾。
古杉晋地物,中空野人住。
外围四十尺,内可十客聚。
我游瞿仙馆,坛上表遗步。
邓下八叠坡,一亭众妙具。
两山抱澄潭,老木枝干互。
瞻前秀而迥,坐久凛难驻。
桃源独不邮,僻在宫南路。
山行转深邃,狙猿纷上下。
石窦出微涓,令我意犹豫。
昔闻渔舟子,水际见洞户。
今看去肖远,定自后人误。
惆怅却归来,此游不得屡。
于今二十年,历历经行处。

积雨已连月,长沙尚春寒。今朝定何朝,唤客来江干。

问讯湘西寺,雾重江漫漫。聊须万斛舟,渡此千尺湍。

老松如相迎,翠落头上冠。却望城中花,宝髻垂珠鬘。

劝农有故事,般乐非所安。薄晚会春园,老稚随马鞍。

彘肩侑尊酒,呼唤来同盘。从容及鄙事,尔汝开心肝。

我是耕田夫,偶然此为官。饱不知稼穑,愧汝催租瘢。

愿言各努力,长年好相看。

两星相比映文昌,戏綵蹁跹戟卫香。鬓底公因民事白,眉边人卜诏书黄。

五千文字为家计,百万阴功即寿乡。要学元和同九老,未誇耆旧传襄阳。

十载时艰泪染襟,馀生几拟托幽深。匹夫无罪空怀璧,校尉有官从摸金。

老去风尘犹眯眼,春来药裹更关心。草玄作赋吾何敢,梁父吟成祇自吟。

都子方知砚石亲,字虽小技盍留神。
鲁公米帖犹存古,王氏兰亭已失真。
莫事锋鋩多巧锐,要令骨肉两停匀。
中心端正手圆活,此外无方可教人。
可能东海子,清苦在贫居。扫地无闲客,堆窗有古书。
少年犹若此,向老合何如。去岁频相访,今来见亦疏。
下马登邺城,城空复何见。
东风吹野火,暮入飞云殿。
城隅南对望陵台,漳水东流不复回。
武帝宫中人去尽,年年春色为谁来。

归命礼昊乾,肃筵事三清。真功仗宸官,得此金门卿。

碧牍函赤心,法步凌紫京。八霄青瀰瀰,刚飙别曾城。

独驰丹元叟,直诣太昊庭。紫皇已传命,仙驾垂云征。

翩翩三缟衣,上下相承迎。翔卫既通奏,矫羽歘上升。

安得如几飞,淹留悦欢情。傍嬉臣讵同,畏威敢为荣。

始知精贤师,可以彻土诚。铭襟永攀脩,玄祉庶获并。

法相寺前枯死树,十年百过初未识。臣节一发系孤根,老僧告予三太息。

向来此樟护山门,郁郁苍云岁月积。无风石坛夏严冷,不雨轩廊昼昏黑。

时维玄冬亥年尾,大风一夕摧殿壁。晨起惊看一叶无,鹏铩龙僵神鬼泣。

诘朝传闻哀痛诏,巨猾移天帝逊国。乃知贞柯殉奇变,神物义不污盗贼。

纯皇当年幸六龙,山中草木生颜色。嘉树一一赐御牌,百年长养蒙恩泽。

乱经洪杨毁略尽,遗此峥嵘战冰雪。气排逆刃可辟易,心蚀沉哀竟摧绝。

我闻此言羞至髓,反颜岂暇千官责。偷生忍垢竟何补,蹉跎一念错铸铁。

昔吟老樟穷赞叹,筑亭作记兼刻石。突兀灵奇失交臂,使我魂伤血沾臆。

两樟生死各千古,作诗岂独惭笔力。

生为仲卿妇,死与仲卿齐。
庐江同树鸟,不过别枝啼。

笑谈尊俎兴何穷,鲸吸琉璃琥珀浓。沈醉戟门归去晚,月明街静一声钟。

束发怀耿介。
逐物遂推迁。
违志似如昨。
二纪及兹年。
缁磷谢清旷。
疲薾惭贞坚。
拙疾相倚及。
还得静者便。
剖竹守沧海。
枉帆过旧山。
山行穷登顿。
水涉尽洄沿。
岩峭岭稠叠。
洲萦渚连绵。
白云抱幽石。
绿筱媚清涟。
葺宇临回江。
筑观基曾巅。
挥手告乡曲。
三载期归旋。
且为树枌槚。
无令孤愿言。

银篆双钩,铜华十湅,秋眸凝注澄鲜。方寸相思,遥怜彼美娟娟。

小名检斠妆楼记,问谁家、人月同圆。展冰奁。翠沁苔斑,粉拭香绵。

明妆管领溪山胜,有芝崦画本,点笔清妍。一握珍贻,三生留证情缘。

南湖旧谱天香曲,共苕娘、影事流传。倚吟边。自拨张炉,细写谈笺。

身后传芳自古难,回头一笑旅空山。
飞时莫过妆台去,只可诗人笔砚间。

一种天生倔强材,春风不待破寒来。只应历尽冰霜后,始向百花头上开。

历历先朝事屡迁,燕京回首泪潸然!国家幸有中兴主,社稷忧无不世贤!

半夜闻鸡愁起舞,长途老马怯加鞭。书生愧乏匡时策,林下偷閒总任天。

渡江诸老尽兰荪,当日琳琅照一门。
龙去难寻神剑迹,鹤归犹记旧巢痕。
百年阀阅须关念,五里松楸易断魂。
京浙故人无恙不,相逢记为问寒温。
一雁度长空,影落寒江水。
水无沉影心,雁无遗踪意。
踪影两相忘,凭何为的旨。
篱边金菊黄,江上芙蓉翠。

何代无征伐,威容异往年。霓旌将雾扫,羽骑若云连。

日绕飞龙御,山开饮马泉。狼居胥勒石,扈从有群贤。

  顺治二年乙酉四月,江都围急。督相史忠烈公知势不可为,集诸将而语之曰:“吾誓与城为殉,然仓皇中不可落于敌人之手以死,谁为我临期成此大节者?”副将军史德威慨然任之。忠烈喜曰:“吾尚未有子,汝当以同姓为吾后。吾上书太夫人,谱汝诸孙中。”

  五日,城陷,忠烈拔刀自裁,诸将果争前抱持之。忠烈大呼德威,德威流涕,不能执刃,遂为诸将所拥而行。至小东门,大兵如林而至,马副使鸣騄、任太守民育及诸将刘都督肇基等皆死。忠烈乃瞠目曰:“我史阁部也。”被执至南门。和硕豫亲王以先生呼之,劝之。忠烈大骂而死。初,忠烈遗言:“我死当葬梅花岭上。”至是,德威求公之骨不可得,乃以衣冠葬之。

  或曰:“城之破也,有亲见忠烈青衣乌帽,乘白马,出天宁门投江死者,未尝殒于城中也。”自有是言,大江南北遂谓忠烈未死。已而英、霍山师大起,皆托忠烈之名,仿佛陈涉之称项燕。吴中孙公兆奎以起兵不克,执至白下。经略洪承畴与之有旧,问曰:“先生在兵间,审知故扬州阁部史公果死耶,抑未死耶?”孙公答曰:“经略从北来,审知故松山殉难督师洪公果死耶,抑未死耶?”承畴大恚,急呼麾下驱出斩之。

  呜呼!神仙诡诞之说,谓颜太师以兵解,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蝉脱,实未尝死。不知忠义者圣贤家法,其气浩然,常留天地之间,何必出世入世之面目!神仙之说,所谓为蛇画足。即如忠烈遗骸,不可问矣,百年而后,予登岭上,与客述忠烈遗言,无不泪下如雨,想见当日围城光景,此即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,是不必问其果解脱否也,而况冒其未死之名者哉?

  墓旁有丹徒钱烈女之冢,亦以乙酉在扬,凡五死而得绝,特告其父母火之,无留骨秽地,扬人葬之于此。江右王猷定、关中黄遵严、粤东屈大均为作传、铭、哀词。

  顾尚有未尽表章者:予闻忠烈兄弟,自翰林可程下,尚有数人,其后皆来江都省墓。适英、霍山师败,捕得冒称忠烈者,大将发至江都,令史氏男女来认之。忠烈之第八弟已亡,其夫人年少有色,守节,亦出视之。大将艳其色,欲强娶之,夫人自裁而死。时以其出于大将之所逼也,莫敢为之表章者。

  呜呼!忠烈尝恨可程在北,当易姓之间,不能仗节,出疏纠之。岂知身后乃有弟妇,以女子而踵兄公之余烈乎?梅花如雪,芳香不染。异日有作忠烈祠者,副使诸公,谅在从祀之列,当另为别室以祀夫人,附以烈女一辈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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