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馀一丹旐,无复两朱轓。寂寞蒜山渡,陂陀京口原。
音容归绘画,才业付儿孙。尚有故人泪,沧江相与翻。
綵缕谁云能续命,玉奁空自锁遗香。白头旧监悲时节,珠閤无人夏日长。
清源先生乡达尊,昔以通家拜函丈。别来四十有三年,至今仪形劳梦想。
当时令子朴且真,与我相欢亦长往。有孙今传祖父业,授徒假馆双江上。
不随尘俗混驱驰,但以诗书待咨访。潜心篆籀积岁年,往往挥毫作题榜。
我虽闻之未识面,已为名家动歆赏。玉堂侍读重同宗,万里暌违心怏怏。
此图寄赠有微意,我为题诗叙畴曩。清贞比德兰与石,珍重幽人在林莽。
取赀东海上,梦母为盛妆。今日在路上,明日在母旁。
客况贫如洗,名心热似煎。班超投笔起,祖逖著鞭先。
琴剑悲今日,烟云感去年。白头孤望眼,肠断五更天。
江南财赋重,输灌仗年丰。纵使艨艟集,应怜杼柚空。
张陈留惠政,周况有遗风。报国无多事,长忧百姓穷。
问讯东郊,尺五城阴,名园乍开。甚药栏绕处,未移湘竹,花源寻后,不数江梅。
一种风流,先春占了,社酒旗边红杏媒。丝丝里,见亭亭楼榭,曲曲池台。
此中肯放徘徊,便随意逍遥石径苔。看拖条筇杖,玉阶催去,穿双笱屐,瑶圃才回。
多少骚人,孙弘座上,吟尽江豪吐凤才。飞绵好,待夔龙携手,捲过尘埃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