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山流水图

山云飘萧山月凉,溪风飒沓溪流长。山水遗音秋满耳,似与琴响参宫商。

若人领此山水胜,谩托冰弦寄幽兴。天空自觉响逾寂,指落先与心相应。

音传今古知者稀,孰云举世惟钟期。仰天为尔一长啸,音兮琴兮知不知。

元明间宣城人,字友初,一作有初。师泰侄。以胄子除簿尉,有刚直名。后补闽省理官。明洪武初,征录师泰后,大臣有以性之荐,乃避居山阴,更名悦。其从弟仕于朝者,迎归金陵、宣城,俱不往。躬耕自给,以终其身。门人私谥真晦先生。有《南湖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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鸟语知公乐,晴山及我游。
尽排物外事,拚作酒中浮。
菊蕊离双鬓,林声隐四愁。
骚人例喜赋,政自不关秋。

荆溪风物记当时,吹絮河豚下箸迟。绿满金田朝应供,红残朱槛夜论诗。

幅巾已托遗民后,杓柄犹怀象骨疑。早晚云间见金臂,空悬翠竹漫抽枝。

古人吹箫者,以和虞韶声。后世不复贵,给丧仍卖饧。

春风几树石楠开,谁采灵芝去不回。
彭蠡水分双港落,匡庐云度五峰来。
钟沉古寺僧初定,月堕长松鸟自哀。
堪叹昔人携酒地,断碑无主卧苍苔。
烛花催晓。醉玉颓春酒。一骑东风消息到。占得鳌头龙首。
长安去路骎骎。明朝跃马芳阴。应是花繁莺巧,东君著意琼林。
知试山人服,冠巾远寄重。
佳名因子夏,旧制学林宗。
裹映秋吟鬓,欹宜晚醉容。
朝簪今已解,期上华阳峰。

醇驷惟皇,镛贲其镗。赤芾重英,游环锵锵。蒙虎煇煌,在蓟之阳。

在蓟之阳,堠戍相望。

零雨霏霏,公徂不归。蟏蛸绣戈,有鱼在锜。吐纩离丝,角解筋麋。

毋尔施施,猃狁孔滋。

自昔徵兵,爰始改霜。今我启行,蔚彼青阳。及霜遣矣,及冰而转。

青阳晚矣,三时靡选。

稗我甫田,虉我故墉。笃老在公,妇困于红。嶷嶷官胥,以佐岁凶。

岂不怀归,王事靡终。

维金与帛,司农所宣。劳我玺书,什伍在轩。褐暑絺霜,半菽并飧。

岂不怀悲,沈深九阍。

王曰师氏,女其于辅。王曰保氏,命女于里。女其奔走,女其禦侮。

于嗟耄矣,式相好矣。

清明时节出郊原,寂寂山城柳映门。
水隔淡烟修竹寺,路经疏雨落花村。
天寒酒薄难成醉,地迥楼高易断魂。
回首故山千里外,别离心绪向谁言?
三节还乡兮挂锦衣,碧天朗朗兮爱日晖。
功成道上兮列旌旗,父老远来兮相追随。
家山乡眷兮会时稀,今朝设宴兮觥散飞。
斗牛无孛兮民无欺,吴越一王兮驷马归。
盘皇开天露天丑,夜半天星堕天狗。
璇枢缺坏奔星斗,轮鸡环兔愁飞走。
圣娲巧手炼奇石,飞廉鼓鞲虞渊赤。
红丝穿饼补天空,太虚一碧玻璃色。
辐旋毂转四极正,高盖九重县水镜。
三光不凋河不泄,天上神仙宅金阙。
当时坤母亦在旁,下拾残灰补地裂。
四世东南保太平,有君无相庙堂轻。
具知人眼识朱子,独赵汝愚陈俊卿。

揽辔酒泉西,纵横千骑列。朝旭丽飞旌,凯风壮长戟。

行行招玉门,迢迢扼沙碛。红泉襟其南,黑水障塞北。

五月沟草黄,一带石烟白。屹然华夷防,洵自鸿蒙辟。

右臂断匈奴,越裳献重译。霜骏宴昆丘,天马来西极。

遐略侈前闻,雄图载往册。神祖耀皇威,列圣扬武烈。

迩年事荡除,万里烽尘息。东疆拓大松,西堠斥邛僰。

端拱望垂衣,师边而臣力。远人慕化来,款关无虚夕。

简阅对王庥,舞干有苗格。王者守四夷,天险亦空设。

班生掷柔翰,所志在竹帛。执讯俘尉犁,臣服尽姑墨。

从此入版图,五十余属国。穷黩罢轮台,无宁夸汉德。

惠中绥万方,文教广四讫。咨诹嗟靡遑,聊为勒良石。

微茫扬子桥,细雨湿秋色。小艇载吴姬,摇摇语相接。

风起布帆高,一往不再得。夜宿广陵城,吹箫怨明月。

淮天如水水如秋,叶叶渔郎下钓舟。北畔荷花南畔柳,殷勤送我到扬州。

为爱诗名吟至死,风魂雪魄去难招。
直须桂子落坟上,生得一枝冤始消。
十年学道客长安,链得丹成返故山。
剩带锦囊诗料去,肯嫌黄叶路程寒。
梅边月照人千里,竹下云封屋两间。
此后旦评声价重,不将旧日阿蒙看。

跋涉缘何事,晓行风乍稀。阴崖凝积霰,冻雨湿征衣。

马劣防坭泞,霜黄忆蟹肥。故园谁作好,岁暮不言归。

趋热性能惯,贪饕死亦轻。未容随骥尾,先欲乱鸡鸣。

把剑何堪逐,无屏漫点成。秋风萧飒后,怜尔竟何营。

紫电飞驰尽锦袍,悲风猎猎下城壕。夜闻北里歌声合,晓望南云杀气高。

岂有功名如绛灌,独尊刀笔到萧曹。长安只在青天上,莫忆春明露井桃。

  开元七年,道士有吕翁者,得神仙术,行邯郸道中,息邸舍,摄帽弛带隐囊而坐,俄见旅中少年,乃卢生也。衣短褐,乘青驹,将适于田,亦止于邸中,与翁共席而坐,言笑殊畅。久之,卢生顾其衣装敝亵,乃长叹息曰:“大丈夫生世不谐,困如是也!”翁曰:“观子形体,无苦无恙,谈谐方适,而叹其困者,何也?”生曰:“吾此苟生耳,何适之谓?”翁曰:“此不谓适,而何谓适?”答曰:“士之生世,当建功树名,出将入相,列鼎而食,选声而听,使族益昌而家益肥,然后可以言适乎。吾尝志于学,富于游艺,自惟当年青紫可拾。今已适壮,犹勤畎亩,非困而何?”言讫,而目昏思寐。

  时主人方蒸黍。翁乃探囊中枕以授之,曰:“子枕吾枕,当令子荣适如志。”其枕青甆,而窍其两端,生俛首就之,见其窍渐大,明朗。乃举身而入,遂至其家。数月,娶清河崔氏女,女容甚丽,生资愈厚。生大悦,由是衣装服驭,日益鲜盛。明年,举进士,登第,释褐秘校,应制,转渭南尉,俄迁监察御史,转起居舍人知制诰,三载,出典同州,迁陕牧,生性好土功,自陕西凿河八十里,以济不通,邦人利之,刻石纪德,移节卞州,领河南道采访使,征为京兆尹。是岁,神武皇帝方事戎狄,恢宏土宇,会吐蕃悉抹逻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沙,而节度使王君毚新被杀,河湟震动。帝思将帅之才,遂除生御史中丞、河西节度使。大破戎虏,斩首七千级,开地九百里,筑三大城以遮要害,边人立石于居延山以颂之。归朝册勋,恩礼极盛,转吏部侍郎,迁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。时望清重,群情翕习。大为时宰所忌,以飞语中之,贬为端州刺史。三年,征为常侍,未几,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与萧中令嵩、裴侍中光庭同执大政十余年,嘉谟密令,一日三接,献替启沃,号为贤相。同列害之,复诬与边将交结,所图不轨。制下狱。府吏引从至其门而急收之。生惶骇不测,谓妻子曰:“吾家山东,有良田五顷,足以御寒馁,何苦求禄?而今及此,思短褐、乘青驹,行邯郸道中,不可得也!”引刃自刎。其妻救之,获免。其罹者皆死,独生为中官保之,减罪死,投驩州。

  数年,帝知冤,复追为中书令,封燕国公,恩旨殊异。生子曰俭、曰传、曰位,曰倜、曰倚,皆有才器。俭进士登第,为考功员;传为侍御史;位为太常丞;倜为万年尉;倚最贤,年二十八,为左襄,其姻媾皆天下望族。有孙十余人。两窜荒徼,再登台铉,出入中外,徊翔台阁,五十余年,崇盛赫奕。性颇奢荡,甚好佚乐,后庭声色,皆第一绮丽,前后赐良田、甲第、佳人、名马,不可胜数。后年渐衰迈,屡乞骸骨,不许。病,中人候问,相踵于道,名医上药,无不至焉。将殁,上疏曰:“臣本山东诸生,以田圃为娱。偶逢圣运,得列官叙。过蒙殊奖,特秩鸿私,出拥节旌,入升台辅,周旋内外,锦历岁时。有忝天恩,无裨圣化。负乘贻寇,履薄增忧,日惧一日,不知老至。今年逾八十,位极三事,钟漏并歇,筋骸俱耄,弥留沈顿,待时益尽,顾无成效,上答休明,空负深恩,永辞圣代。无任感恋之至。谨奉表陈谢。”诏曰:“卿以俊德,作朕元辅,出拥藩翰,入赞雍熙。升平二纪,实卿所赖,比婴疾疹,日谓痊平。岂斯沈痼,良用悯恻。今令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就第候省,其勉加针石,为予自爱,犹冀无妄,期于有瘳。”是夕,薨。

  卢生欠伸而悟,见其身方偃于邸舍,吕翁坐其傍,主人蒸黍未熟,触类如故。生蹶然而兴,曰:“岂其梦寐也?”翁谓生曰:“人生之适,亦如是矣。”生怃然良久,谢曰:“夫宠辱之道,穷达之运,得丧之理,死生之情,尽知之矣。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,敢不受教!”稽首再拜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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