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逢多是醉醺然,应有囊中子母钱。(下见《海录碎事》)
有兴欲沽红曲酒,无人同上翠旌楼。
星斗离披烟霭收,玉蟾蜍耀海东头。(《月诗》)
鹿胎冠子水晶簪,长啸欹眠紫桂阴。(《送道士》)
躞蹀马摇金络脑,婵娟人坠玉搔头。
狂歌放饮浑成性,知道逍遥出俗笼。
除却洛阳才子后,更谁封恨吊怀沙。
莲浦浪澄堪倚钓,柳堤风暖好垂鞭。
上马等闲销白日,出门轻薄倚黄金。(《少年行》)
净名方丈虽然病,曼倩年涯未有多。

  载,字厚子,家贫,客梁、宋间,困甚,以诗投襄阳节度使邢君牙云:“西风昨夜坠红兰,一宿邮亭事万般。无地可耕归不得,有思堪报死何难。流年怕老看将老,百计求安未得安。一卷新诗满怀泪,频来门馆诉饥寒。”君牙怜之,赠绢十匹,荐于郑滑节度使,不行。乾宁五年,礼部侍郎裴贽知贡举,君牙之荐之,遂擢第。文德中,刘子长出镇浙西,行次江西,时陆威侍郎犹为郎吏,亦寓于此。载缄二轴投谒,误以子长之卷画贽于威,威览之,连见数字触家讳,威矍然,载错愕,白以大误。寻谢以长笺,略曰:“曹兴之图画虽精,终惭误笔;殷浩之兢持太过,翻达空函。”威激赏而终不能引拔,后竟流落而卒。集三卷,今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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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家多住竹篱中,杨柳疏疏尚带风。
记得下孤城下路,白云依旧两三篷。
鸿雁离群后,成行忆日存。谁知归故里,只得奠吟魂。
虫蠹书盈箧,人稀草拥门。从兹长恸后,独自奉晨昏。
浮生多夭枉,惟尔最堪悲。同气未归日,慈亲临老时。
旧诗传海峤,新冢枕江湄。遗稚呜呜处,黄昏绕繐帷。
佳辰昨日传筒黍。今朝重把离觞举。别驾奉安舆。前呵方塞途。
庞眉真寿相。两处交迎养。庾岭到星沙。风光属一家。
未冠声名璧水流,已嗔袍笏壮龄收。
更堪绿鬓劳乌绶,好去青天上碧油。
百岁重亲谁得似,十年三策未经酬。
归来展尽平生话,莫负东阳沈隐侯。
沈家园里花如锦,半是当年识放翁。
也信美人终作土,不堪幽梦太匆匆。

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。
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那复计东西。
老僧已死成新塔,坏壁无由见旧题。
往日崎岖还记否,路长人困蹇驴嘶。

西风吹入梧桐。半卷珠帘露浓。独坐月明中。正闲阶、几声暗虫。

人间天上情踪。泛以冰丝细通。一曲特愁侬。态憨憨、似终未终。

祖帐高歌易水滨,风波萍梗旧雷陈。明年定有归来日,共醉青湖玉带春。

荒村怪石连树根,古苔蒙茸野棘繁。蛟龙腾空虎豹蹲,寒霜落月啼清猿。

石门窈窕通仙源,我欲飘飘绝世喧。栎山老人无复存,往往人间惊墨痕。

梦著银箫亦断魂,垂萝飞鸟如可扪。石泉泠泠洗心言,白云飞来谁与论。

荒村回远火,古驿驻征轺。蓬鬓人间老,萍踪蓟北遥。

繁星耿秋汉,鸣柝乱寒宵。忽忆山中桂,清霜叶又凋。

春一半。留与大家同看。觅个温柔林下伴。北枝犹未煖。

纵有姮娥照管。可惜罗浮梦短。断岭不能遮望眼。几时魂却返。

有美区中彦,由来志不群。舟航了吴越,裘马向燕云。

才思庾开府,风流王右军。得时宜玉笋,稽古剩香芸。

果拔英髦颖,遄收翰墨勋。诸公希宦达,半世有辛勤。

奔走空皮骨,跻攀不寸分。夏侯何地芥,郢匠实风斤。

嗟我惭鸥鹭,栖山似鹿麇。偶来询故老,因得友多闻。

湖舫曾秋雨,河桥几夕曛。过从方不散,惨别亦奚云。

俎豆班侯泮,盐絺薄海濆。未论虞廪米,聊乐鲁宫芹。

此日颜应抗,之人德已薰。化炉新鼓乐,学殖重耝耘。

行矣穿黄落,归欤守白纷。赠言将底事,努力在斯文。

一抹平林媚夕晖,山烟漠漠燕飞飞。倚栏遥认天边电,何处行人带雨归。

草木日摇落,道路方阻长。丰年米故贱,逆旅钱自荒。

暝宿村舍烟,朝行板桥霜。岂不愿息肩,于此增徬徨。

江上芹芽短试春。去年燕子定巢频。数朝风伯但消尘。莫问孟桓谁驾御,只缘嵇吕自情亲。平生我亦不羁人。
花满树。两个黄鹂相语。恰似碧城双玉女。对歌还对舞。
可惜娟娟楚楚。同伴彩云归去。居士心如泥上絮。那能无恨处。
眠云喜道存,读易过朝昏。乔木青连郭,长河白泻门。
钟沈残月坞,鸟去夕阳村。搜此成闲句,期逢作者论。

酒酣驰马笑弯弓,便拟长驱向虏中。但恐老儒无骨相,不堪剑履画南宫。

数年浪迹寄衡门,时洒幽襟亦避喧。白酒黄鹂添野兴,老农稚子喜风淳。

解衣蓬跣无官客,课读灯窗有子孙。暂别芧檐谒金阙,归来重见举芳尊。

  臣某言:伏以佛者,夷狄之一法耳,自后汉时流入中国,上古未尝有也。昔者黄帝在位百年,年百一十岁;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百岁;颛顼在位七十九年,年九十八岁;帝喾在位七十年,年百五岁;帝尧在位九十八年,年百一十八岁;帝舜及禹,年皆百岁。此时天下太平,百姓安乐寿考,然而中国未有佛也。其后殷汤亦年百岁,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,武丁在位五十九年,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,推其年数,盖亦俱不减百岁。周文王年九十七岁,武王年九十三岁,穆王在位百年。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,非因事佛而致然也。

  汉明帝时,始有佛法,明帝在位,才十八年耳。其后乱亡相继,运祚不长。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元魏已下,事佛渐谨,年代尤促,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,前后三度舍身施佛,宗庙之祭,不用牲牢,昼日一食,止于菜果,其后竟为侯景所逼,饿死台城,国亦寻灭。事佛求福,乃更得祸。由此观之,佛不足事,亦可知矣。

  高祖始受隋禅,则议除之。当时群臣材识不远,不能深知先王之道,古今之宜,推阐圣明,以救斯弊,其事遂止,臣常恨焉。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,神圣英武,数千百年已来,未有伦比。即位之初,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,又不许创立寺观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,必行于陛下之手,今纵未能即行,岂可恣之转令盛也?

 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,御楼以观,舁入大内,又令诸寺递迎供养。臣虽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于佛,作此崇奉,以祈福祥也。直以年丰人乐,徇人之心,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,戏玩之具耳。安有圣明若此,而肯信此等事哉!然百姓愚冥,易惑难晓,苟见陛下如此,将谓真心事佛,皆云:“天子大圣,犹一心敬信;百姓何人,岂合更惜身命!”焚顶烧指,百十为群,解衣散钱,自朝至暮,转相仿效,惟恐后时,老少奔波,弃其业次。若不即加禁遏,更历诸寺,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。伤风败俗,传笑四方,非细事也。

  夫佛本夷狄之人,与中国言语不通,衣服殊制;口不言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服;不知君臣之义,父子之情。假如其身至今尚在,奉其国命,来朝京师,陛下容而接之,不过宣政一见,礼宾一设,赐衣一袭,卫而出之于境,不令惑众也。况其身死已久,枯朽之骨,凶秽之馀,岂宜令入宫禁?

  孔子曰:“敬鬼神而远之。”古之诸侯,行吊于其国,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,然后进吊。今无故取朽秽之物,亲临观之,巫祝不先,桃茹不用,群臣不言其非,御史不举其失,臣实耻之。乞以此骨付之有司,投诸水火,永绝根本,断天下之疑,绝后代之惑。使天下之人,知大圣人之所作为,出于寻常万万也。岂不盛哉!岂不快哉!佛如有灵,能作祸祟,凡有殃咎,宜加臣身,上天鉴临,臣不怨悔。无任感激恳悃之至,谨奉表以闻。臣某诚惶诚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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