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锦换渔蓑,浮家倚芰荷。月邀三太白,水漾百东坡。
击汰归恒晚,鲛人识棹歌。
流莺无赖。将一天霁景,啼碎窗外。雨后帘青,桥上衫红,盈盈定有人在。
趁晴蛱蝶漫空舞,立不稳、泥金裙带。水如尘、玉剪轻飞,莫点葡萄痕坏。
几日心情小极,为黏花中酒,暗销眉黛。黦了歌纨,阁了钿车,谁爱斗茶挑菜。
帽檐故傍秋千侧,恰今日、风光如海。便春晴、人意谁忺,已报楝花风大。
学优在用行,时舍乃含章。士业岂空言,斯世存维纲。
脩政用熙载,树礼为周防。生养世卵胎,芟夷谢萧■。
文思翊无为,乐声荐登康。本未有宏模,千目森铺张。
褐襟衷短简,可布亦可藏。
卉木亭台景实稠,不留隙地豁吟眸。举头见有空闲处,又构飞云十二楼。
昔记古甲子,商灭而周兴。如何雨此日,乃为霪雨徵。
阴阳久乖张,此事颇有凭。岂天悔牧野,洗此漂杵腥。
旧雨水未乾,洞房苔欲青。新雨虽霢霢,欺我墙善崩。
虚堂就夕眠,永夜楸桐声。萧然秋气至,岂觉巾屦轻。
怜我老病者,三伏困薰蒸。得凉且饱饭,何暇念秋成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远望韶光向碧空,闲游独自步溪东。春波暖涨三篙绿,花影晴烘一色红。
粉蝶未粘芳草上,啼莺恰在柳丝中。归家煮茗攒榆火,相对谈玄意不穷。
年少洋洋过闾里,诸生衮衮登省台。雕虫末技笔徒秃,射虎良弓石为开。
道在未应随世变,身强不得眩时来。君看塞上翁家马,造物戏人如小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