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家风采屹如山,拙匠纷纷但坐环。可信龙猪元异骨,误疑鸡鹜本同斑。
郑师乍许三降楚,墨守终能九却般。闻道纯绵深裹铁,定藏锋力待坚顽。
大海西风烽火收,佳辰与客上僧楼。残年屈指犹余几,行乐无时况觅愁。
风帘斜揭玉钩栏,端正楼高烛影残。宿酒困人梳洗懒,从教残粉涴金钿。
笑狎沙头鸥鸟群,鸾翔凤翥不相闻。水天月色人何在,渔火江风夜半分。
爱我有情能识我,见君无地却思君。六经煨烬难凭据,同向先天妙处论。
貌古何妨语笑新,宁忧勋业镜生尘。芙蓉露下三更月,葡卜风前七尺身。
偶尔忘怀非造理,或然闭目独凝神。老身疏懒无迎送,高卧从人话隐沦。
晨曦逋滞霖,辽原寤蒙蔚。离尊祖膺泰,朋簪盍孙尉。
悲风激䬀?,晴漪散滭沷。枕声三老欢,扇勍五两倔。
驯禽尾沿缘,湛鳞震谈㗵。披发凌酆琅,眯眼怊垢坲。
征役阻况修,偃仰嗟以咈。顾念嘂腹肠,宁畏走硉岪。
饮口檗疑䬾,叩膺槁想菀。褐珠养不肥,弁玉悽忽黦。
踾?肩辞镵,窸察胫掩䘿。跚跚屦屩穿,望望屺岵岉。
霣芘盘泣葼,痛衰杖芸芴。昔窆吾悲防,今棬灵具肸。
?霄崩云骞,泫条宰树屹。盘也感斯挚,铸乎游可不。
仲米趣煎忧,欧镡奋剸刜。疲谻支远劳,遨嬉制怒艴。
身西心固东,朝娱旰乃怫。伏闻皇帝圣,下闵泉府汔。
盂盘昨毛衅,骞贾辈瞬迄。诏边谨土断,饰乘减玉釳。
鸡鹿筑塞牢,虓虎屯士仡。悬节新穷岩,规饷竞理沕。
宛马万谍驰,鬼刀四盘?。隐中抗辛有,兹患浮突厥。
劫棋局孔午,熛炭炽蚓歘。大车毳如菼,焱势手可熨。
濒谋刿笑当,衡行哙语勿。薪火惙懰剽,蓬累窘魁崛。
寡喙孤莫张,术道邈而诎。伊和罹武刖,怀仲受威韨。
蹇修焉可徕,珍剃自加髴。钦丕貌长离,留夷婢荒茀。
览代骚衷纡,怨赋瘳痗弗。誓将买地肺,那更艳天綍。
若龟甘行淖,讵牛一蔽韨。入颍把许瓢,封留弃炎黻。
亮哉十年书,愈彼三百绂。迹与招隐往,口嗤草玄吃。
餍粟长舱消,煮雨破缸讫。怪思摹鼎劖,椎险勇埋掘。
脑盐楚晋搏,馥馂愈郊乞。晚犬投啼呼,老乌堕阴郁。
箸阁半睡饴,板低群头屈。生拙仆疑语,志违梦撄拂。
嘲弄桃土偶,慰讽纸泥佛。没烛禅大月,轩篷照瑰物。
龙泉多大山,其西南一百馀里,诸山尤深,有四旁奋起而中窊下者,状类箕筐,人因号之为匡山。山多髯松,弥望入青云,新翠照人如濯。松上薜萝,纷纷披披,横敷数十寻,嫩绿可咽。松根茯苓,其大如斗,杂以黄精、前胡及牡鞠之苗,采之可茹。
吾友章君三益乐之,新结庵庐其间。庵之西南若干步有深渊二,蛟龙潜于其中,云英英腾上,顷刻覆山谷,其色正白,若大海茫无津涯,大风东来辄飘去,君复为构“烟云万顷亭”。庵之东北又若干步,山益高,峰峦益峭刻,气势欲连霄汉,南望闽中数百里,嘉树帖帖地上如荠,君复为构“唯天在上亭”。庵之东南又若干步,林樾苍润空翠,沉沉扑人,阴飔一动,虽当烈火流金之候,使人翛翛有挟纩意,君复为构“清高亭”;庵之正南又若干步,地明迥爽洁,东西北诸峰,皆竞秀献状,令人爱玩忘倦,兼可琴、可奕,可挈尊罍而饮,无不宜者,君复为构“环中亭”。
君诗书之暇,被鹤氅衣,支九节筇,历游四亭中,退坐庵庐,回睇髯松,如元夫巨人拱揖左右。君注视之久,精神凝合,物我两忘,恍若与古豪杰共语千载之上。君乐甚,起穿谢公屐,日歌吟万松间,屐声锵然合节,与歌声相答和。髯松似解君意,亦微微作笙箫音以相娱。君唶曰:“此予得看松之趣者也。”遂以名其庵庐云。
龙泉之人士,闻而疑之曰:“章君负济世长才,当闽寇压境,尝树旗鼓,砺戈矛,帅众而捣退之,盖有意植勋业以自见者。今乃以‘看松’名庵,若隐居者之为,将鄙世之胶扰而不之狎耶,抑以斯人不足与而有取于松也?”金华宋濂窃不谓然。夫植物之中,禀贞刚之气者,唯松为独多。尝昧昧思之:一气方伸,根而蕴者, 荄而敛者,莫不振翘舒荣以逞妍于一时;及夫秋高气清,霜露既降,则皆黄陨而无余矣。其能凌岁寒而不易行改度者,非松也耶?是故昔之君子每托之以自厉,求君之志,盖亦若斯而已。君之处也,与松为伍,则嶷然有以自立;及其为时而出,刚贞自持,不为物议之所移夺,卒能立事功而泽生民,初亦未尝与松柏相悖也。或者不知,强谓君忘世,而致疑于出处间,可不可乎?
濂家青萝山之阳,山西老松如戟,度与君所居无大相远。第兵燹之余,峦光水色,颇失故态,栖栖于道路中,未尝不慨然兴怀。君何时归,濂当持石鼎相随,采黄精、茯苓,烹之于洞云间,亦一乐也。不知君能余从否乎?虽然,匡山之灵其亦迟君久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