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雪尊前乱,西风马上骄。胡笳中夜起,不似广陵箫。
归来乎,古来圣人作春秋,始尊王室严诸侯。一辞初不待商偃,岿然古道灵光殿。
纲维名教世所难,初非凿空凌漶漫。二百四十馀年间,乱臣贼子俱汗颜。
归来乎,后世多不然,吾道秋叶枯。纸扇一破难再糊,种瓜冬实欺群儒,魏王反诮齐无珠。
纷纷似此不忍道,冠屦衣裳尽颠倒。苏秦六国相金印,园绮商岭饭芝草。
归来乎,不可留。山中木绵正堪裘,乘槎鼓枻湘江流,直欲下至沧海头。
白衣苍狗纷百变,蛇神牛鬼宁堪俦?归来乎,将安归师之所存,古今得丧奚须论。
有口不饮贪泉水,有眼但看南山云。尘埃风雨夘复酉,千载虚名一杯酒。
苏州去访扬雄宅,近水楼居似月波。东府官曹知者少,西山爽气望中多。
台招天上仙人凤,池养山阴道士鹅。谁和淳风吹铁笛,莫愁艇子柳枝歌。
门前爆竹儿女喧。野人家、时序尚然。尽说道、春来好,老来人、长怕换年。
东风到底无崖岸,春殷勤、相过小园。第一是、朱颜改,纵花开、羞插鬓边。
抛却君山半点青,石尤风起复竛竮。云帆空恋南楼月,槎路遥瞻太史星。
换得村醪强拨闷,拟开残帙当扬舲。溯洄舟子骄横甚,笑拥千樯入洞庭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