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观昆崙化,日月沦洞冥。精魄相交会,天壤以罗生。
仲尼推太极,老聃贵窈冥。西方金仙子,崇义乃无明。
空色皆寂灭,缘业定何成。名教信纷藉,死生俱未停。
回岭悬藤稍倦攀,税鞍中路得禅关。百年清净山中债,半日浮生竹院閒。
小雨磬声延午梦,方池云影淡秋颜。此行别有堪誇事,得与高僧共往还。
出门万里行,少小怀远志。朅来婴祸患,况感清商气。
块处哀愤盈,行吟百忧至。破涕感成欢,在心难弃置。
飞蓬恋本根,零落将安寄。已知昨日非,终身竟谁是。
凝霜被草莱,清露沾兰蕙。金石亦可销,繁华难久恃。
颓魄无复圆,驰晖倏惊驶。勉副平生怀,康途策良骥。
孙奇逢,字启泰,号钟元,北直容城入也。少倜傥,好奇节,而内行笃修;负经世之略,常欲赫然著功烈,而不可强以仕。先是,高攀龙、顾宪成讲学东林,海内士大夫立名义者多附焉。及天启初,逆奄魏忠贤得政,叨秽者争出其门,而目东林诸君子为党。由是杨涟、左光斗、魏大中、周顺昌、缪昌期次第死厂狱,祸及亲党。而奇逢独与定兴鹿正、张果中倾身为之,诸公卒赖以归骨,世所传“范阳三烈士”也。
方是时,孙承宗以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经略蓟、辽,奇逢之友归安茅元仪及鹿正之子善继皆在幕府。奇逢密上书承宗,承宗以军事疏请入见。忠贤大惧,绕御床而泣,以严旨遏承宗于中途。而世以此益高奇逢之义。台垣及巡抚交荐屡征,不起,承宗欲疏请以职方起赞军事,使元仪先之,奇逢亦不应也。其后畿内盗贼数骇,容城危困,乃携家入易州五公山,门生亲故从而相保者数百家,奇逢为教条部署守御,而弦歌不辍。
入国朝,以国子祭酒征,有司敦趣,卒固辞。移居新安,既而渡河,止苏门百泉。水部郎马光裕奉以夏峰田庐,逆率子弟躬耕,四方来学,愿留者,亦授田使耕,所居遂成聚。
奇逢始与鹿善继讲学,以象山、阳明为宗,及晚年,乃更和通朱子之说。其治身务自刻砥,执亲之丧,率兄弟庐墓侧凡六年。人无贤愚,苟问学,必开以性之所近,使自力于庸行。其与人无町畦,虽武夫悍卒工商隶圉野夫牧竖,必以诚意接之,用此名在天下,而人无忌嫉者。方杨、左在难,众皆为奇逢危,而忠贤左右皆近畿人,夙重奇逢质行,无不阴为之地者。鼎革后,诸公必欲强起奇逢,平凉胡廷佐曰:“人各有志,彼自乐处隐就闲,何故必令与吾侪一辙乎?”居夏峰二十有五年,卒,年九十有二。
河南北学者,岁时奉祀百泉书院,而容城与刘因、杨继盛同祀,保定与孙文正承宗、鹿忠节善继并祀学宫,天下无知与不知,皆称曰夏峰先生。
赞曰:先兄百川闻之夏峰之学者,征君尝语人曰:“吾始自分与杨、左诸贤同命,及涉乱离,可以犯死者数矣,而终无恙,是以学贵知命而不惑也。”征君论学之书甚具,其质行,学者谱焉,兹故不论,而独著其荦荦大者。方高阳孙少师以军事相属,先生力辞不就,众皆惜之,而少师再用再黜,讫无成功,《易》所谓“介于石,不终日”者,其殆庶几耶。
虎婪馋,口嗒呷,夜入深山中,食人鸡与鸭。念此鸡鸭非野生,人家经年养育成。
重檐月黑遽搪突,抉笼咥之良可惊。十鸡宁满颐,百鸭不填口。
羸瘠无脂羽毛厚,长项细肋奚足取。南山多犁牛,北山足麋鹿。
大者千斤小如毂,血如流泉肉盈谷,尔能攫之胡不足。
奈何长兽为山君,而乃下夺狐狸之食以充腹。鸭能自呼鸡晓啼,上天诉汝魂不迷。
帝敕六丁拔尔牙,解尔皮,捣尔窟穴焚尔栖。绝尔丑类为尘泥,深山莫生藿与藜。
依然万民中,咿咿喔喔鸭与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