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橘洲渡岳麓

汀洲微雨后,碧草正萋萋。远水数帆出,春城一角低。

泥香看燕掠,树密有莺啼。共话船斋事,亭亭日又西。

湖南湘潭人,字黼庭。嘉庆十三年一甲三名进士,授编修,官至工科给事中。敢言有声。后在籍因故牵连,降光禄寺署正。有《桐叶山房诗草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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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舟泝河西北行,日夜似与河流争。
不知汹汹竟何为,怒意彼此何时平。
但疑天地送秋至,恶雨疾风相触声。
我病入寒饶睡思,归梦正美还遭惊。
东南水乡我所住,杨花散时春水生。
湖江渺邈不见岸,汩汩自流无可憎。
石泉百丈落山嘴,此纵有声清可听。
莫如此水极凶骜,土木暂触还轰轰。
吁嗟造化何厚薄,恶物受禀无由更。

老我驱驰未得归,山中空挂薜萝衣。三台胜地松连菊,五亩幽居竹映扉。

黄卷青灯胜我事,鲈鱼白酒亦天机。骚人往往秋多感,莫向登临叹落晖。

连天橐笔侍天台,始见东方画隼开。
路避晚风崤外转,人瞻冬日绛中来。
笳箫后队晚幽侠,璧马中军聘楚材。
自昔河东股肱地,不应归节叹淹徊。

统御金轮四十春,笃行舜德与尧仁。莫言过去无踪踪,卢舍时时现本身。

山色未教晴日染,松声时听晚风梳。
韶光九十去无几,春雨春烟锁翠芜。
释印及秋夜,身闲境亦清。风襟自潇洒,月意何高明。
闻说武安君,万里驱妖精。开府集秀士,先招士林英。
晋家用元凯,亦是鲁诸生。北望抚长剑,感君知已行。
边尘昏玉帐,杀气凝金镫。大敌折齐俎,一书下聊城。
翻飞青云路,宿昔沧洲情。
庭前双树尚依然,何处犹参无树禅。
一自老卢归去后,年年长结万灯缘。
漏浅风微夜未胜,雨云无迹火云凝。
簟铺寒水频移枕,帐卷轻烟更背灯。
沃顶几思金掌露,涤烦谁借玉壶冰。
兰台知有披襟处,宋玉多才独自登。

一朝不饮柰愁何,月下敲门载酒过。佳句晓风杨柳岸,醉时吟了醒时哦。

散步长安邸,萧然景物殊。海云千里白,燕月一身孤。

尺素迷秋雁,南枝引夜乌。乡园何处是,终日费支吾。

翠环寝殿紫凝烟,风雨驱令护昔年。周命式瞻新气象,汉陵还睹旧山川。

技惭娲鍊重元石,泪补轩游五色天。先圣遗弓如在抱,敢私筋力影相怜。

高馆基曾山,微幂生花草。傍对野村树,下临车马道。

清朗悟心术,幽遐备瞻讨。回合峰隐云,联绵渚萦岛。

气似沧洲胜,风为青春好。相及盛年时,无令叹衰老。

六合茫茫水满天,江家渡觅泛湖船。千畦原隰扬帆过,万柳东西倚棹穿。

行客翻愁歌瓠子,阳侯何意变桑田。滁阳西涧溟濛里,野渡无人自古怜。

枯桐斲山骨,弦以冰蚕丝。信指发孤调,悠然造希夷。

扬以寄吾欢,抑以写吾悲。悲欢生我心,无庸他人知。

我若有黄金,不铸钟子期。寄语伯牙翁,绝弦良可嗤。

东风吹草色,空使客蹉跎。不设太平险,更应游子多。
几伤行处泪,一曲醉中歌。尽向青门外,东随渭水波。
一泓清可沁诗脾,冷暖年来只自知。
流出西湖载歌舞,回头不似在山时。

迩来有微疾,遂得身闲居。隐几发清思,且复亲诗书。

夜阑不成寐,落月明前除。渐觉万虑捐,往往见太虚。

多恐疾良已,此念又复初。

束装送别思依依,此去堂堂近紫薇。汁染蕉衫拖碧柳,瑞呈蓉镜点朱衣。

禹门高峻凭龙跃,云路翱翔羡鸟飞。待到姓名书淡墨,骅骝好奉锦标归。

风起尘飞苦驿骚,数茎短发不胜搔。金盘想像初尝荔,银笼伤心旧荐桃。

草檄岂无龙尾砚,摧锋宁恃雁铃刀。遗民感慨江南事,犹说宣徽院使曹。

 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,皆欲传之万代,贻厥孙谋,故其垂拱岩廊,布政天下,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,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,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,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。然受命之初,皆遵之以成治;稍安之后,多反之而败俗。其故何哉?岂不以居万乘之尊,有四海之富,出言而莫己逆,所为而人必从,公道溺于私情,礼节亏于嗜欲故也?语曰:“非知之难,行之惟难;非行之难,终之斯难。”所言信矣。

  伏惟陛下,年甫弱冠,大拯横流,削平区宇,肇开帝业。贞观之初,时方克壮,抑损嗜欲,躬行节俭,内外康宁,遂臻至治。论功则汤、武不足方;语德则尧、舜未为远。臣自抉居左右,十有余年,每侍帷幄,屡奉明旨。常许仁义之道,守之而不失;俭约之志,终始而不渝。一言兴邦,斯之谓也。德音在耳,敢忘之乎?而顷年已来,稍乖曩志,敦朴之理,渐不克终。谨以所闻,列之如左:

  陛下贞观之初,无为无欲,清静之化,远被遐荒。考之于今,其风渐堕,听言则远超于上圣,论事则未逾于中主。何以言之?汉文、晋武俱非上哲,汉文辞千里之马,晋武焚雉头之裘。今则求骏马于万里,市珍奇于域外,取怪于道路,见轻于戎狄,此其渐不克终,一也。

  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,孔子曰:“懔乎若配索之驭六马。”子贡曰:“何其畏哉?”子曰:“不以道导之,则吾雠也,若何其无畏纂?”故《书》曰:“民惟邦本,本固邦宁。”为人上者奈何不敬?陛下贞观之始,视人如伤的,恤其勤劳,爱民犹子,每存简约,无所营为。顷年已来,意在奢纵,忽忘卑俭,轻用人力,乃云:“百姓无事则骄逸,劳役则易使。”自古以来,未有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,何有逆畏其骄逸,而故欲劳役者哉?恐非兴邦之至言,岂安人之长算?此其渐不克终,二也。

  陛下贞观之初,损己以利物,至于今日,纵欲以劳人,卑俭之迹岁改,,骄侈之情日异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,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。或时欲有所营,虑人致谏,乃云:“若不为此,不便我身。”人臣之情,何可复争?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,岂日择善而行者乎?此其渐不克终,三也。

  立身成败,在于所染们,兰芷鲍鱼,与之俱化,慎乎所习,不可不思。陛下贞观之初,砥砺名节,不私于物,唯善是与,亲爱君子,疏斥小人,今则不然,轻亵小人,礼重君子。重君子也,敬而远之;轻小人也,狎而近之巧。近之则不见其非,远之则莫知其是。莫知其是,则不问而自疏,不见其非,则有时而自昵。昵近小人,非致理之道;疏远君子,岂兴邦之义?此其渐不克终,四也。

  《书》曰:“不作无益害有益,功乃成;不贵异物贱用物,人乃足。犬马非其土性不畜,珍禽奇兽弗育于国。”陛下贞观之初,动遵尧、舜,捐金抵璧,反朴还淳。顷年以来,好尚奇异,难得之货,无运不臻;珍玩之作,无时能止。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,未之有也。末作滋兴,而求丰实,其不可得亦已明矣。此其渐不克终,五也。

  贞观之初,求贤如渴,善人所举,信而任之,取其所长,恒恐不及。近岁已来,由心好恶弘,或从善举而用之,要或一人毁而弃之,或积年任而用之,或一朝疑而远之。夫行有素履,事有成迹,所毁之人,未必可信于所举;积年之行,不应顿失于一朝。君子之怀,蹈仁义而弘大德,小人之性,好谗佞以为身谋,陛下不审察其根源,而轻为之减否,是使守道者日疏,干求者日进,所以人思苟免,莫能尽力。此其渐不克终,六也。

  陛下初登大位,高居深视,事惟清静,心无嗜欲,内除毕弋之物,外绝畋猎之源。数载之后,不能固志,虽无十旬之逸,或过三驱之礼,遂使盘游之娱,见讥于百姓,鹰犬之贡,远及于四夷。或时教习之处,道路遥远,侵晨而出,入夜方还,以驰骋为欢,莫虑不虞之变,事之不测,其可救乎?此其渐不克终,七也。

  孔子曰:“君使臣以礼,臣事君以忠。”然则君之待臣,义不可薄。陛下初践大位,敬以接下,君恩下流,臣情上达,咸思竭力,心无所隐。顷年已来,多所忽略,或外官充使,奏事入朝,思睹阙庭,将陈所见,欲言则颜色不接,欲请又恩礼不加,间因所短,诘其细过,虽有聪辩之略,莫能申其忠款,而望上下同心,君臣交泰,不亦难乎?此其渐不克终,八也。

  傲不可长,欲不可纵,乐不可极,志不可满。四者,前王所以致福,通贤以为深诫。陛下贞观之初,孜孜不怠,屈已从人,恒若不足。顷年已来,微有矜放,恃功业之大,意蔑前王,负圣智之明,心轻当代,此傲之长也。欲有所为,皆取遂意,纵或抑情从谏,终是不能忘怀,此欲之纵也。志在嬉游,情无厌倦,虽未全妨政事,不复专心治道,此乐将极也。率土乂安,四夷款服,仍远劳士马,问罪遐裔,此志将满也。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,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,积而不已,将亏圣德。此其渐不克终,九也。

  昔陶唐、成汤之时非无灾患,而称其圣德者,以其有始有终,无为无欲,遇灾则极其忧勤,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。贞观之初,频年霜旱,畿内户口并就关外,携负老幼,来往数千,曾无一户逃亡,一人怨苦,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,所以至死无携贰。顷年已来,疾于徭役,关中之人,劳弊尤甚。杂匠之徒,下日悉留和雇,正兵之辈,上番多别驱使,和市之物绝于乡闾,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。既有所弊,易为惊扰,脱因水旱,谷麦不收,恐百姓之心,不能如前日之宁帖。此其渐不克终,十也。

  臣闻“祸福无门,唯人所召。人无衅焉,妖不妄作。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,道洽寰中,威加海外,年谷丰稔,礼教聿兴,比屋喻于可封如,菽粟同于水火。暨乎今岁,天灾流行,炎气致旱,乃远被于郡国;凶丑作孽,忽近起于毂下。夫天何言哉?垂象示诫如,斯诚陛下惊惧之辰,忧勤之日也。若见诫而惧,择善而从,同周文之小心,追殷汤之罪己。前王所以致理者,勤而行之;今时所以败德者,思而改之。与物更新,易人视听,则宝祚无疆,普天幸甚,何祸败之有乎?然则社稷安危。国家治乱,在于一人而已。当今太平之基,既崇极天之峻;九仞之积,犹亏一篑之功。千载休期,时难再得,明主可为而不为,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。

  臣诚愚鄙,不达事机,略举所见十条,辄以上闻圣听。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,参以刍荛之议,冀千虑一得,衮职有补,则死日生年,甘从斧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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