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丰二年,中秋后一日,余自吴兴来杭,东还会稽。龙井有辨才大师,以书邀余入山。比出郭,日已夕,航湖至普宁,遇道人参寥,问龙井所遣篮舆,则曰:“以不时至,去矣。”
是夕,天宇开霁,林间月明,可数毫发。遂弃舟,从参寥策杖并湖而行。出雷峰,度南屏,濯足于惠因涧,入灵石坞,得支径上风篁岭,憩于龙井亭,酌泉据石而饮之。自普宁凡经佛寺十五,皆寂不闻人声。道旁庐舍,灯火隐显,草木深郁,流水激激悲鸣,殆非人间之境。行二鼓,始至寿圣院,谒辨才于朝音堂,明日乃还。
六十行年梦更梦,幸存骸骨乞重瞳。风尘久矣迷真觉,苦海何缘悟性空。
前世有心仍野寺,故吾不复识钟公。遐方但愿无烽火,烟柳年年系去骢。
知子无心谒五侯,浮云富贵岂能留?华亭夜静西风软,万顷沧波浸月钩。
云叶缤纷雪弄花,小营近午却排衙。分司御史浑无事,又鞚青骢踏白沙。
寺前鞍马若游龙,山下夭桃为客容。老衲不知春欲暮,倚楼自打晚来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