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来时节。记花倚晴阑,牵衣话别。生怕重逢,未必有花堪折。
如今小楼仍上,果隔林、尽情飘瞥。乱捲一天晴絮,映水半明灭。
正春阴暗把碧空黦。似愁睹粉娥,临去凄咽。谁唱阳关曲,仗数声啼鴂。
日斜游踪欲散,倩春衫、蘸些香雪。图得盈盈归晚,有惜花人说。
病馀都作鹤联拳,谁识臞儒是列仙。如我角犀将底用,藜羹相对却超然。
晴晖照夫容,水云来卷舒。白鸟苦见怜,侧翅故徐徐。
渟机发真静,绮象涵至虚。远神偶相会,其窅非境储。
太荒浩横秋,蟋?堂下居。念彼樵者劳,感候薪山樗。
山中栗正熟,坼苞满田畛。蒸燖拌酱椒,侑酒滋芳辛。
醉中有陶苏,颇洗战国秦。山气忽苍凉,炊香爱松薪。
近邻过朱马,数见弥情亲。虽止桑麻言,不杂朝市尘。
一丘万事旧,开卷时汲新。冷月与朝阳,皓皓同昏晨。
片端且论定,真作山中人。
宝纬紊宗。神经越序。德晦河晋。力宣江楚。云雷兆壮。
天山繇武。直发指河关。凝精越汉渚。秋风起。塞草衰。
雕鸿思。边马悲。平原千里顾。但见转蓬飞。星严海净。
月彻河明。清辉映幕。素液凝庭。金笳夜厉。羽轊晨征。
斡晴潭而怅泗。枻松洲而悼情。兰涵风而泻艳。菊笼泉而散英。
曲绕首燕之叹。吹轸绝越之声。欷园琴之孤弄。想庭藿之馀馨。
青关望断。白日西斜。恬源靓雾。垄首晖霞。戒旋鹢。
跃还波。情绵绵而方远。思袅袅而遂多。粤击秦中之筑。
因为塞上之歌。歌曰:朝发兮江泉。日夕兮陵山。惊飙兮瀄汨。
淮流兮潺湲。胡埃兮云聚。楚旆兮星悬。愁墉兮思宇。
恻怆兮何言。定环中之逸鉴。审雕陵之迷泉。悟樊笼之或累。
怅遐心以栖玄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旗亭陇首。正新霜乍点,斜日风骤。一片秋声,几树萧疏,惊心十里津堠。
行人欲折还教住,为记得、别离时候。洒渭城、朝雨如烟,曾向画桥分手。
何处无情玉笛,忍教一夜里,吹堕江口。系马无人,认取寒枝,惟有晚鸦依旧。
相思最是鸳鸯渡,应渐冷、碧纱窗牖。纵待得、来岁春还,只恐那人腰瘦。
好梦谁传,苍鳞底、数茎低绕。恰流苏帐卷,认镮人到。
生子当为丰岁谷,读书早辨琅邪稻。看陇西、花萼谢家兰,浑凡草。
缝绣字,针神巧。添画谱,龙眠好。记松肪五粒,问年最小。
草木知名移未得,楂梨曾博君王笑。且重摹、一幅上金门,嘉禾表。
九重宫阙隔云霓,昔梦曾依浴殿西。青琐几人犹索米,玄都千树莫留题。
孤鸿出塞惊衰草,旅燕寻巢识旧栖。遥忆东山桥下路,秋风起处暮烟迷。
月满庾公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