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阴山雪,平地三尺馀。人言土中蝗,入土不用驱。
今年岁枯旱,野食无豆蔬。西来三尺蝗,旧岁雪不如。
秋田有遗秉,未足饱一夫。细雨生谷芽,屯云几时舒。
群凶剧豺虎,诸将劳驱除。横尸作京观,流血如决渠。
高穹厌杀气,荆棘满郊墟。尚复此恒雨,未知当何如。
岂欲令斯民,竟死不少纾。天亦念赤子,理岂有是欤。
会当开晴云,却返羲和车。我廪虽巳殚,我地尚可锄。
庶用种宿麦,更作来岁储。
岁令云徂,卢或可呼。千金一掷,百万十都。樽俎具陈,已行揖让之礼;主宾既醉,不有博奕者乎!打马爰兴,樗蒱遂废。实博奕之上流,乃闺房之雅戏。齐驱骥騄,疑穆王万里之行;间列玄黄,类杨氏五家之队。珊珊佩响,方惊玉蹬之敲;落落星罗,急见连钱之碎。若乃吴江枫冷,胡山叶飞,玉门关闭,沙苑草肥。临波不渡,似惜障泥。或出入用奇,有类昆阳之战;或优游仗义,正如涿鹿之师。或闻望久高,脱复庾郎之失;或声名素昧,便同痴叔之奇。亦有缓缓而归,昂昂而出。鸟道惊驰,蚁封安步。崎岖峻坂,未遇王良;跼促盐车,难逢造父。且夫丘陵云远,白云在天,心存恋豆,志在著鞭。止蹄黄叶,何异金钱。用五十六采之间,行九十一路之内。明以赏罚,覈其殿最。运指麾于方寸之中,决胜负于几微之外。且好胜者,人之常情;小艺者,士之末技。说梅止渴,稍苏奔竟之心;画饼充饥,少谢腾骧之志。将图实效,故临难而不四;欲报厚恩,故知机而先退。或衔枚缓进,已逾关塞之艰;或贾勇争先,莫悟阱堑之坠。皆因不知止足,自贻尤悔。况为之不已,事实见于正经;用之以诚,义必合于天德。故绕床大叫,五木皆卢;沥酒一呼,六子尽赤。平生不负,遂成剑阁之师;别墅未输,已破淮淝之贼。今日岂无元子,明时不乏安石。又何必陶长沙博局之投,正当师袁彦道布帽之掷也。
辞曰:佛狸定见卯年死,贵贱纷纷尚流徙,满眼骅骝杂騄駬,时危安得真致此?木兰横戈好女子,老矣谁能志千里,但愿相将过淮水。
归船不遇打头风,行脚何缘到此中?幽谷馀寒春雪在,虚帘斜日暮江空。
林间古塔无僧住,花外仙源有路通。随处看山随处乐,莫将踪迹叹萍蓬。
帘遮昼影,钗剪春痕,香度深深院。玉嬉莺婉。无愁处、小坐钉花床畔。
飞空碎远。看一朵、翠翘难颤。惊梦回、声落高唐,白雨随酥腕。
长记柑筵饮散。遇红兰潮靥,青柳垂眼。唾霏休溅。
飘鸾袖、应是细敲肠断。微音弄钏。料无此、渔阳娇怨。
生晚寒、灯晕妆楼,攲被池人倦。
暮云凝远碧,觅句拟汤休。不分千山隔,才为十日留。
高风谁继者,清梦自惊不。闻说星躔动,何人识太丘。
玉液统此微霄函,俯仰不知灵与凡。旭雾平收兜罗捲,阴彩夕涌牟尼嵌。
肉翅欲愁千里倦,韵目难厌一晌馋。苍螺半点点霜色,谪仙何情强欲芟。
万里逢犹子,中年忆故乡。只知情话好,岂觉去途长。
巫峡波涛壮,秦山桧柏苍。何能从汝往,伫立看归艎。
太行雄伟赤霄逼,枝分苏门为肘腋。孕奇产秀气蟠郁,涌作琉璃千顷碧。
初疑骊龙蛰山趾,仰喷明珠飞的皪。忽如湘灵理新妆,大鉴开匣乍磨拭。
峰峦倒影浸云烟,蘋藻照沙改颜色。相辉一段佳风月,馀泽几州及动植。
昔闻隐沦有仙人,高标清与溪山敌。悠悠往事散浮云,啸有遗屋行有迹。
我居东秦济水南,无限泉池日亲炙。一行作吏别经年,情思尘埃何处涤。
云祠因祷来凭栏,顿爽骨毛快胸臆。飘飘兰舟七八客,尊俎笙箫随分入。
胜概纷并接不暇,恨乏鲁戈延晷刻。归来簿领厌沉迷,春睡每着蝶梦适。
心约他时杖履游,醉漱溪流枕溪石。
博望昔使西南夷,蒲萄瓜实何离离。传来中国数千载,天历画师曾写之。
沅陵将军好事者,此图本自苍梧野。大宛分种及燉煌,何异按图求骏马。
吾闻蒲萄可酿酒,瓜瓞能延年。方今王化被八埏,将军将军今张骞。
我观文忠公,四子皆超越。
仲也珠径寸,照夜光如月。
好诗真脱兔,下笔先落鹘。
知音如周郎,议论亦英发。
文章乃余事,学道探玄窟。
死为长白主,名字书绛阙。
(熙宁之末,仲纯父见仆于京城之东,曰:“吾梦道士持告身授吾曰:上帝命汝为长白山主,此何祥也?”明年,仲纯父没。)
伤心清颍尾,已伴白鸥没。
喜见三少年,俱有千里骨。
千里不难到,莫遣历块蹶。
临分出苦语,愿子书之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