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《花间集》中所收牛峤七首《菩萨蛮》中的一首。所咏虽不出男女之情事,但词中女主人公所念之人身处辽阳(古来为征戍之地),则此词在思想内容方面就非《花间集》中那些纯咏妇女生活及男女情事的作品所可追配的了。
此词语言俊丽,形象鲜明,曲折传情。落花满径,柳絮随风,呢喃双燕,惊扰残梦。这恼人的春色,撩人愁思。这首词描景写人,细腻柔和,宛转多姿,表现了晚唐五代的词风。
上片首句写女主人公服饰之精美。所著既为舞裙,则其为舞妓身份自明。“香”与“暖”写舞裙之精,“金泥凤”写舞裙之美,极生动活脱之趣。服饰之精美如此,则其人之美可见。第二句写梦中惊醒。梦而谓之“残”,说明梦未做完。至于其所梦的内容,综观全词自可知晓。好梦未竟而被语燕惊醒,则其恼与怨亦可以想见。此句暗中化用金昌绪“打起黄莺儿,莫教枝上啼。啼时惊妾梦,不得到辽西”诗意,但比金诗更加委婉含蓄,实为《花间》本色。画梁之燕呢喃私语又暗形女主人公之孤单寂寞。梦后的一切依然如故:门外柳絮纷语,而玉郎仍不见归。柳花语既点明节令为春天(而春季是女子念远之心情最为急切的时候),又暗状女主人公残梦初醒时的迷离恍惚的精神状态。“犹”宇暗逗出一点怨意。
过片首句是承上片末句而来。“匀”字一则表明其非痛哭流涕而是泪水暗滴,将痛苦强忍强咽,苦而必须咽、必须忍,则更见其苦;二则表明其力护容貌之美,故第二句接写其眉:“眉剪春山翠”,意谓双眉被剪画成春山之状,这句是暗用《西京杂记》所说卓文君“眉山如望远山”的典故。第三句“何处是辽阳”,点明“玉郎”所在之地。此问句于无限向往之中渗透着无限哀怨与无可奈何的情绪。此实可问而不可答,故结以“锦屏春昼长”。“长”字固是春昼的实写,也是心理状态的虚写。以景语作结,极迷离动荡之致,给人以无限想象的余地。
这首词在艺术上的特色是欲扬先抑,声情顿挫。词的意旨,原在于刻画女主人公思念征人的情怀。开篇却用高华曼丽的笔墨,先构成一个美妙的梦境,把主人公放在特定的梦境欢会当中,使她在好梦惊醒以后,益增离别之苦,词意亦陡转沉郁。“惊残梦”以下转入正文,又用低徊咏叹的方式,先写门外是春光骀荡,而人“犹未归”,于极度失望中,再展望归之情,词笔亦再作顿挫。换头处又以整妆期待的笔墨,使主人公凄清的内心世界,于纸上徘徊重现,不言其怀人而自见幽怨。词境由委婉转向深沉。结尾更从主人公的内心深处,迸发出“何处是辽阳?”的感慨,征人不归,他们的闺中少妇,却是在痴心等待。此妇所忆之人遭遇如何,不得而知。但一边是霜戈壁立、铁骑腾踏的边塞,一边是春意浓郁、锦屏寂寞的深闺,纵使重逢有望,也不知道在何年何月。因此“锦屏春昼长”一句,更深沉地揭示了主人公的怨思。咏叹至此,对主题发抒已达言有尽而意不尽的境界,在情节上也作出第三次的顿挫。不尽主人公在深思,也有“此恨绵绵”之感。
银灯玉笛漏沈沈,半月江城总是阴。积雨在途行处滑,方池当槛坐来深。
同声赖有如兰侣,把臂犹存旧竹林。闭户寂寥谈往事,白头悽断百年心。
好雨救焚如,喜极忘美睡。徘徊湿阶上,俯仰回物态。
惨惨就枯叶,已分死憔悴。感兹一溉恩,翻冱经天泪。
来时踏破山中雪,归路重经雪里山。十里黄云蔽斜日,远游何事不知还。
士志贵远大,士品贵芳洁。此非高隐图,特异尘途辙。
人生万里程,始步难蹉跌。便当拔污尘,介焉终其节。
万钟有弗受,三公有弗屑。纵令江汉濯,何难与比絜。
胡生正年少,希尚胡卓绝。勉哉素履往,窃为吾道悦。
幅巾兮野服,貌腴兮神肃。孤鶱兮风雅,唾视兮爵禄。
我思古人兮黄山谷,曷为使之六年僰道而九日姑孰也。
其符绍之朋党欤,公则何所于荣辱。
徵车乍返,满兰陔清泪。空抱平生补亡意。记梅根洗斝,李径移床,今宵话、又见落红铺地。
温陵门阀在,爱住江南,旧筑东斋掩松翠。签轴斗金楼。
砚北濡毫,应不数、演山才思。问约看、灯船载芳尊,更何似、相寻仙芸香里。
林间相约不曾违,试尽东风白袷衣。沧海树低潮暗上,夕阳烟乱鸟斜归。
酒当良会谋千盏,月满闲园迫四围。知己岂能忘此夜,年来心事对花稀。
新除药圃结亭台,倾国奇葩忽自开。霜后著花还傲菊,春前破萼?输梅。
韶华岂为三冬借,阳气真从九地回。敢谓青皇私绿野,名园桃李暗相猜。
一鞭晴雪关山路,骊歌骤添愁绪。壮岁功名,岩疆保障,拭目看君此去。
殷勤诉与,有涸辙赪鲂,共思苦雨。几辈纷纭,可怜民莫向谁诉。
先朝长驾远抚,翠华临幸日,恩洽垓宇。地拱神京,天临大漠,中外屏藩要处。
时巡待举。愿载道循声,奉迎銮辂。幸与穷黎,转将春气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