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渠东观天尺五,壁星下直图书府。琳琅宝镇出三代,浩瀚简编照千古。
右文储砚一百九,钿匣珠囊护琼玖。有时清夜发光怪,诸儒纵观容拜手。
一收朝迹归故园,瓦池苇管涂突烟。梦寻清都故历历,起凭书案空潸然。
眼明见此超万石,色如马肝涵玉质。白圭之玷尚可磨,涩不拒笔滑留墨。
摩挲太息不自已,呼儿汲甘为湔洗。天遗至宝瑞吾子,要与词林壮根柢。
子行飞骞为时须,西清承明有佳除。收功翰墨傥乞我,田间自抄种树书。
天生一不朽之人,而其子若孙必欲推而纳之于必朽之处,此吾所为悁悁而悲也。夫所谓不朽者,非必周、孔而后不朽也。羿之射,秋之奕,俞跗之医,皆可以不朽也。使必待周。孔而后可以不朽,则宇宙间安得有此纷纷之周、孔哉!
子之大夫一瓢先生,医之不朽者也,高年不禄。仆方思辑其梗概以永其人,而不意寄来墓志无一字及医,反托于与陈文恭公讲学云云。呜呼!自是而一瓢先生不传矣,朽矣!
夫学在躬行,不在讲也。圣学莫如仁,先生能以术人其民,使无天扎,是即孔子“老安少怀”之学也,素位而行,学孰大于是!而何必舍之以他求?文恭,相公也;子之大父,布衣也,相公借布衣以自重,则名高;而布衣扶相公以自尊,则甚陋。今执逮之人而问之曰:“一瓢先生非名医乎?”虽子之仇,无异词也。又问之曰:“一瓢先生其理学乎?”虽子之戚,有异词也,子不以人所共信者传先人,而以人所共疑者传先人,得毋以“艺成而下”之说为斤斤乎?不知艺即道之有形者也。精求之,何艺非道?貌袭之,道艺两失。医之为艺,尤非易言,神农始之,黄帝昌之,周公使冢宰领之,其道通于神圣。今天下医绝矣,惟讲学一流转未绝者,何也?医之效立见,故名医百无一人;学之讲无稽。故村儒举目皆是,子不尊先人于百无一人之上,而反贱之于举目皆是之中,过矣!
仆昔疾病,姓名危笃,尔时虽十周、程、张。朱何益?而先生独能以一刀圭活之,仆所以心折而信以为不朽之人也。虑此外必有异案良方,可以拯人,可以寿世者,辑而传焉,当高出语录陈言万万。而乃讳而不宣,甘舍神奇以就臭腐,在理学中未必增一伪席,而方伎中转失一真人矣。岂不悖哉!
村园门巷逐花低,藤蔓桑条咫尺迷。花底泉声认归路,沿流直到石桥西。
十里长亭五里桥,太平道路不知遥。人家处处皆桑树,山陇重重尽麦苗。
岩雪逢春犹自处,林霏过午未全消。平生惯作江湖梦,纸帐梅花又此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