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露研朱,临池洗砚,写来韵本争传。笑上头夫婿,未渡蓝桥。
除是三生修到,消艳福、能遇神仙。超出那、尘寰欲海,忍利情天。
翩跹。鹤声嘹亮,环佩响月中,想像婵娟。疑素娥仙子,尚在人间。
轻把天机宣泄,遂成就、一段因缘。今宵也,中秋良辰,人月团圆。
入秋天气多风雨,幽怀更添凄楚。杨柳到西风,也飘零无主。
蛾眉惊老去。争怪得、鬓丝如许。休去登临,乱山只在,晚蝉嘶处。
日暮翠衣单,清霜早、已上碧梧高树。独自倚阑干,念荒城砧杵。
天涯谁共语。浑冷落、旧游俦侣。只除是、第二桥边,问那时鸥鹭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
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渐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
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
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张氏母袁称寿星,生绍兴庚申今有百五龄。子孙耕稼食可饱,女妇纺织衣称情。
白发既脱生黑发,耳目聪明长步行。五朝皇帝恩广大,一老平时身太平。
乡里皆庆喜,县官问姓名。阖门漏屋下,上诣县官厅。
太夫人之面可识,太夫人之堂可升。即前再拜问起居,谢官下念田里氓。
尊高年以长其长,凡为人子沸欢声。
来岁秋深迓子还,举杯论旧定开颜。皇华集里三千首,都在微吟朗诵间。
世宙无常,总万汇、终归衰歇。贯今古、精神郁勃,衰兹义烈。
雠陷亚夫牵甲楯,中伤斛律歌明月。抱不平、江水咽胥涛,同凄切。
莫须有,冤谁雪。涅背字,几埋灭。计偏安,一任方舆残缺。
大厦知难支一木,痛心忍溅忠臣血。轮囷姿、耻伴幕乌巢,卑廷阙。
大淮以北气萧条,泰岱之间复寂寥。见说潇湘亦枯竭,江流齐赴海门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