竣事觚坛万玉趋,缤纷密雪告休符。云随太极飞晨盖,天在浮黎大宝珠。
喜色生春临魏阙,恩书掣电过幽都。愿将上帝居歆意,写作宣和吉礼图。
罗绮如烟粉作丘,青娥国里小诸侯。河阳不敢谈花事,只是天堂见亦羞。
主人花多开成行,入门白碧红绯香。华堂扫花燕嘉客,吴歌楚舞纷鸳鸯。
酒伴张琴如绿绮,蛇腹古光玄雪起。太冥桐干含黄钟,彷佛落霞与流水。
杯行未暇调清商,点徽转弄妨绕梁。大小鼙婆恐终曲,新声靡曼娱中肠。
长清短侧俟他日,为君一弹欢未央。
玉局人遥,碧城路回,仙云一朵飞来。盥罢蔷薇,几回吟向妆台。
扶风许执金钗贽,怅何时、立雪闲阶。向纱帷,席近春风,笺展秋苔。
琳琅金薤花前读,叹青莲去后,无此天才。落月梁间,淡然想见高怀。
兰姨琼姊瑶清约,待明年、拜识芳徽。好徘徊。绮阁红窗,笔阵书堆。
马伶者,金陵梨园部也。金陵为明之留都,社稷百官皆在,而又当太平盛时,人易为乐。其士女之问桃叶渡、游雨花台者,趾相错也。梨园以技鸣者,无虑数十辈,而其最著者二:曰兴化部,曰华林部。
一日,新安贾合两部为大会,遍征金陵之贵客文人,与夫妖姬静女,莫不毕集。列兴化于东肆,华林于西肆,两肆皆奏《鸣凤》,所谓椒山先生者。迨半奏,引商刻羽,抗坠疾徐,并称善也。当两相国论河套,而西肆之为严嵩相国者曰李伶,东肆则马伶。坐客乃西顾而叹,或大呼命酒,或移座更近之,首不复东。未几更进,则东肆不复能终曲。询其故,盖马伶耻出李伶下,已易衣遁矣。马伶者,金陵之善歌者也。既去,而兴化部又不肯辄以易之,乃竟辍其技不奏,而华林部独著。
去后且三年而马伶归,遍告其故侣,请于新安贾曰:“今日幸为开宴,招前日宾客,愿与华林部更奏《鸣凤》,奉一日欢。”既奏,已而论河套,马伶复为严嵩相国以出,李伶忽失声,匍匐前称弟子。兴化部是日遂凌出华林部远甚。其夜,华林部过马伶:“子,天下之善技也,然无以易李伶。李伶之为严相国至矣,子又安从授之而掩其上哉?”马伶曰:“固然,天下无以易李伶;李伶即又不肯授我。我闻今相国昆山顾秉谦者,严相国俦也。我走京师,求为其门卒三年,日侍昆山相国于朝房,察其举止,聆其语言,久乃得之。此吾之所为师也。”华林部相与罗拜而去。
马伶,名锦,字云将,其先西域人,当时犹称马回回云。
侯方域曰:异哉,马伶之自得师也。夫其以李伶为绝技,无所干求,乃走事昆山,见昆山犹之见分宜也;以分宜教分宜,安得不工哉?(呜乎!耻其技之不若,而去数千里为卒三年,倘三年犹不得,即犹不归耳。其志如此,技之工又须问耶?
春绊情丝千缕缬。梦里人来,乍暖轻寒节。何处玉骢曾小歇。
海棠飘落胭脂雪。
重倩红霞温旧阕。张绪风前,好是腰身绝。楼阁水明光四彻。
罗衣影漾波心月。
惊喜冰颜一笑开,投梭时节已怜才。持裙暂肯临风住,刬袜还期映月来。
沉水待烘欢夕座,真茶留瀹到时杯。书生金石心肠在,不借裁诗十字媒。
大江东流日夜白,已矣英雄不堪说。朔风挟雨过江来,犹向矶头溅腥血。
汉家神气四海摇,奸雄贼子相贪饕。二龙雌雄尚未决,将军战骨如山高。
先生谋略满怀抱,坐视狂尘不为扫。若非蜀主三顾贤,终只如龙卧南亩。
仰天一出摧奸锋,纶巾羽扇生清风。许君义气肝胆裂,兵枢尽在掌握中。
赤壁楼船满江夏,伏剑登坛唯叱咤。忠心耿耿天必从,烈火回风山亦赭。
可怜一炬功未成,将星已坠西南营。力吹汉水灰未醒,呜呼天命何不平。
伫立矶头盼吴越,感慨令人生白发。先生虽死遗表存,大义晶晶明日月。
斜阳堕西岭,芳榭先得月。流连玩清景,忘言坐来夕。
绣罢南窗睡思催,花生银海玉山颓。东风斜倚娇无力,梦入湘江隔楚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