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郡归疆域,于今近百年。禹功疑不到,昭代迥无前。
祖德天同覆,沧州地岂偏。云台凭虎将,水战厉戈船。
荡荡烽烟靖,林林闽广迁。但教勤土物,何恤授民廛。
治具提纲领,瑕疵尽弃捐。时清消故垒,土沃辟良田。
貔虎军容整,番黎性命全。门楣惟贵女,嗣续竟迷先。
指稔忘年老,文身倚态妍。束腰藤带阔,剺耳竹轮圆。
短织厖毛罽,斜簪雉尾颠。鹿弓柔逊弩,螺壳小于钱。
踏臂歌鸣豫,闻箫手可牵。翠看花插鬓,黄结果为钿。
力健飞猱走,风淳鼓腹眠。帆樯频辐辏,市井竞喧阗。
饱煖生宜厚,矜奢性所便。舆台曳纨绮,歌管费杯棬。
牡砺装垣细,槟榔刺齿鲜。讼从需后缀,升与因为缘。
搜粟官符急,徵兵尺籍悬。帨巾呼贱隶,挈属走班联。
神助涛波涨,威从制府宣。七旬苗舞羽,百日景投渊。
自此星轺出,能令雨化延。苞桑将册载,芽蘖虑三愆。
田鼠形疑虎,蚍蜉志慕膻。咨询诚切矣,章奏必行焉。
圣主勤民隐,遐方仰道平。蓁艿除积弊,寮寀共陶甄。
拔韭须连本,扶犁莫越阡。星星咸薙发,狉狉悉随肩。
堆案无留牍,调琴有改弦。白衣休伏橹,红粟尽登舷。
宽猛原相济,刚柔慎与权。终期无旷土,所赖熟筹边。
昨岁衔天语,扬帆涖海壖。虽馀揽辔志,不待悯农篇。
陌洒如膏雨,畦萦灌稻泉。民番巡两路,旗鼓阅双旃。
角射云生的,鸣呵柳拂鞯。壮观真泛海,归棹去朝天。
岛屿辞鹓鹭,蓬莱会偓佺。渡洋更十二,到浙路三千。
户户康衢祝,山山御气连。扶桑看出日,丛桂忽霏烟。
葵向何知暑,凫飞更著鞭。遥瞻五云里,南极紫宸躔。
管仲夷吾者,颍上人也。少时常与鲍叔牙游,鲍叔知其贤。管仲贫困,常欺鲍叔,鲍叔终善遇之,不以为言。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,管仲事公子纠。及小白立为桓公,公子纠死,管仲囚焉。鲍叔遂进管仲。管仲既用,任政于齐,齐桓公以霸,九合诸侯,一匡天下,管仲之谋也。
管仲曰:“吾始困时,尝与鲍叔贾,分财利多自与,鲍叔不以我为贪,知我贫也。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,鲍叔不以我为愚,知时有利不利也。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,鲍叔不以我为不肖,知我不遇时。吾尝三战三走,鲍叔不以我怯,知我有老母也。公子纠败,召忽死之,吾幽囚受辱,鲍叔不以我为无耻,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。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鲍子也。”
鲍叔既进管仲,以身下之。子孙世禄于齐,有封邑者十余世,常为名大夫。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。
管仲
既任政相齐,以区区之齐在海滨,通货积财,富国强兵,与俗同好恶。故其称曰:“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,上服度则六亲固。四维不张,国乃灭亡。下令如流水之原,令顺民心。”故论卑而易行。俗之所欲,因而予之;俗之所否,因而去之。
其为政也,善因祸而为福,转败而为功。贵轻重,慎权衡。桓公实怒少姬,南袭蔡,管仲因而伐楚,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。桓公实北征山戎,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。于柯之会,桓公欲背曹沫之约,管仲因而信之,诸侯由是归齐。故曰:“知与之为取,政之宝也。”
管仲富拟于公室,有三归、反坫,齐人不以为侈。管仲卒,齐国遵其政,常强于诸侯。后百余年而有晏子焉。
晏子
晏平仲婴者,莱之夷维人也。事齐灵公、庄公、景公,以节俭力行重于齐。既相齐,食不重肉,妾不衣帛。其在朝,君语及之,即危言;语不及之,即危行。国有道,即顺命;无道,即衡命。以此三世显名于诸侯。
越石父贤,在缧绁中。晏子出,遭之涂,解左骖赎之,载归。弗谢,入闺。久之,越石父请绝。晏子惧然,摄衣冠谢曰:“婴虽不仁,免子于缌何子求绝之速也?”石父曰:“不然。吾闻君子诎于不知己而信于知己者。方吾在缧绁中,彼不知我也。夫子既已感寤而赎我,是知己;知己而无礼,固不如在缧绁之中。”晏子于是延入为上客。
为齐相,出,其御之妻从门闲而窥其夫。其夫为相御,拥大盖,策驷马,意气扬扬甚自得也。既而归,其妻请去。夫问其故。妻曰:“晏子长不满六尺,身相齐国,名显诸侯。今者妾观其出,志念深矣,常有以自下者。今子长八尺,乃为人仆御,然子之意自以为足,妾是以求去也。”其后夫自抑损。晏子怪而问之,御以实对。晏子荐以为大夫。
太史公曰:吾读管氏牧民、山高、乘马、轻重、九府,及晏子春秋,详哉其言之也。既见其著书,欲观其行事,故次其传。至其书,世多有之,是以不论,论其轶事。
管仲世所谓贤臣,然孔子小之。岂以为周道衰微,桓公既贤,而不勉之至王,乃称霸哉?语曰“将顺其美,匡救其恶,故上下能相亲也”。岂管仲之谓乎?
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,成礼然后去,岂所谓“见义不为无勇”者邪?至其谏说,犯君之颜,此所谓“进思尽忠,退思补过”者哉!假令晏子而在,余虽为之执鞭,所忻慕焉。
漂泊东吴万里船,漫劳诗帖慰穷年。君知世有东方朔,我愧身非鲁仲连。
梦断五湖天渺渺,愁悬双杵月娟娟。相逢总是羁栖者,目送飞鸿共黯然。
衡岳降神日,玉堂承诏时。神仙见标格,鸾凤上丰姿。
黼黻衮龙著,文章天马奇。日边辞玉上,岩下采金芝。
来续庐陵谱,兼题六一祠。书台见颜色,翰墨洒淋漓。
云绕清湘树,心怀丹凤墀。停杯操别鹤,一雁过天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