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节欢友生,良夜念孤客。叩门适不遇,惆怅缓归屐。
天街月舒波,万户闭一白。谁家酒兵閧,艳艳烛翻隙。
归来儿女哗,对月学扣额。祭拜未云已,瓜果竞分擘。
此乐谅无与,只可近书策。夜深奈明何,相对惟脉脉。
归命仰璇极,寥阳太帝居。翛翛列羽幢,八景腾飞舆。
愿倾无极光,回驾俯尘区。受我焚香礼,同彼浮黎都。
袅袅同心巧笑分。粉霞红绶藕丝裙。软翠柔蓝擎不定,晓妆匀。
醉露屏前双朵朵,舞风庭下一群群。不肯嫣然回一顾,为思君。
黄山之松天下无,云公写入洞庭图。松声捲起瀑泉水,散作天风落五湖。
洞庭东西二峰好,玉柱金庭栖绮皓。当年缥缈莫釐间,我亦行携石公姥。
叶子幽居偃盖阴,身如菟丝缠松林。兴公斋前已楚楚,华阳楼外还森森。
拂地参差多麈尾,无生日说如流水。声飞天外不因风,千里萧骚犹在耳。
云公最善绘寒声,声自空生亦有情。嘲嘈忽似苏门啸,谐会琴音满太清。
昆山徐健菴先生,筑楼于所居之后,凡七楹。间命工斫木为橱,贮书若干万卷,区为经史子集四种。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,史则日录、家乘、山经、野史之书附焉,子则附以卜筮、医药之书,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。凡为橱者七十有二,部居类汇,各以其次,素标缃帙,启钥灿然。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:“吾何以传女曹哉?吾徐先世,故以清白起家,吾耳目濡染旧矣。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,每欲传其土田货财,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;欲传其金玉珍玩、鼎彝尊斝之物,而又未必能世宝也;欲传其园池台榭、舞歌舆马之具,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。吾方以此为鉴。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?”因指书而欣然笑曰:“所传者惟是矣!”遂名其楼为“传是”,而问记于琬。琬衰病不及为,则先生屡书督之,最后复于先生曰:
甚矣,书之多厄也!由汉氏以来,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,其下名公贵卿,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,或亲操翰墨,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。然且裒聚未几,而辄至于散佚,以是知藏书之难也。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,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,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。是故藏而勿守,犹勿藏也;守而弗读,犹勿守也。夫既已读之矣,而或口与躬违,心与迹忤,采其华而忘其实,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,与弗读奚以异哉!
古之善读书者,始乎博,终乎约,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,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。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:沿流以溯源,无不探也;明体以适用,无不达也。尊所闻,行所知,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!
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,上为天子之所器重,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,藉是以润色大业,对扬休命,有余矣,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,俾后先跻巍科,取宦仕,翕然有名于当世,琬然后喟焉太息,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!循是道也,虽传诸子孙世世,何不可之有?
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。居平质驽才下,患于有书而不能读。延及暮年,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,耳目固陋,旧学消亡,盖本不足以记斯楼。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,姑为一言复之,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?
共城稻秧如黍禾,共城木少种竹多。熟闻迩来风土美,贫无置锥知奈何。
百门苍翠太行麓,百泉清泠淇水澳。长安宦游跬步到,隐居鸡黍终年足。
人生早念少游言,燕领莫矜飞食肉。即今囊空未果归,且为黎侯歌式微。
寄声好在久良苦,异时自楫来迎汝。
乍西风萧瑟,芦荻芳洲,晚霞成绮。不道残秋,有画图如此。
雪舞纤琼,月凝狂絮,更映盈盈水。又到重阳,故人何处,光阴弹指。
几载漂摇,为谁零落,放鹤亭高,愁心难已。点检寒英,情枉孤芳徙。
一样征人,一般词客,各一番情思。且引兰舟,沿溪徐听,采菱歌起。
行天维龙御飞霞,行地维马周天涯。开张卓立须驾驭,岂独巡游西海腾渥洼。
千金市骏世希有,美名徒挂涓人口。自来房驷无虚生,六辔乘时应乾九。
圣朝启运战与农,秉耒调马弯雕弓。文皇双马特超绝,騊駼騄駬堪齐踪。
艰难马上得天下,累洽重熙集纯嘏。至今斫石傍昭陵,始信人间有神马。
云台烟阁铭功宗,策勋此马将毋同。在天之灵凭陟降,嘶随列缺追丰隆。
吾皇鼓车方记里,万仞塞垣销壁垒。金鳌长见巩如山,石马何由汗如水。
留都展礼朝翰屏,鸾旗照影辽河清。待翻乐府歌《天马》,伫看马负图出龙祥徵。